一连过了几日,郑芷仍然要求每日到花园散步。刚开始侍女次次要去请示,后来许是看郑芷也只是在花丛中看看花散散步,侍女和侍卫明显松懈了起来。
她可以去的范围越来越广,只是侍女依然不让她靠近那些庙宇。
郑芷去找过米拉一回,米拉只是告诉她,她已经在塔娜达蜡面前为郑芷求了情,等公主气消了想必就会原谅她的。
郑芷当时笑着对米拉感激道:“谢谢你,米拉。之前是我想不通,现在我的相公也不在了,你说的对,活着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的。从今往后,我会和你一起好好伺候二王子的。”
米拉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她却马上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定能想通的。”
郑芷也定定地看着米拉温婉而笑。
在这之后的每一晚,郑芷等到侍从们睡下后,就闭眼假寐支起耳朵细听外面的动静。每次有了睡意,她就咬上自己的手背迫使自己清醒。
终于,在第三日的夜晚,她听到廊道中传来一个极轻微的声音。
她悄悄爬了起来,确定身边的两个侍女已经昏睡,她才走出去。在此之前,她在花丛中散步时趁人不备偷摘了曼陀罗花,她把花汁挤出放在侍女喝的水中,这才使她们睡意沉沉。
郑芷轻手轻脚地探头看去,果然有一个黑影快速地出现在廊道尽头。郑芷马上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快到宫殿门口时,那黑影顿住了脚步,郑芷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吓得躲到了暗处。可是那黑影并没有回头,而是抬头在一扇琉璃窗边驻足看了一会,随后一个起跳,竟然从那扇窗中消失不见了。
郑芷骇然,她轻声走到那琉璃窗下,提气一跃,因为墙壁光滑无着力点,第一次她没成功,第二次她连跳带爬才攀上了窗沿。手轻搭在五彩光滑的琉璃窗上。突然,她发现窗户的上半截圆形图案竟然可以往外翻转。郑芷试着往外钻了下,正好可以一个人通过。
等出来后,脚下就是汉萨宫殿的一处房顶。而下面就是日夜守候着这座宫殿的侍卫。
郑芷赶忙闪过侍卫,几个跳跃终于追上了那黑影。
那黑影七拐八拐间,绕的郑芷有些晕头转向。她暗暗庆幸还好这段时间天天逛花园对这里的路也不算太陌生。
终于在半柱香后黑影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型圆顶建筑这里停了下来。黑影左顾右盼了一阵,似乎在等人。
郑芷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只听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着。
一阵风吹过,一个矫健的倩影出现在黑影身旁。这两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两双美丽凌厉的眼睛。
“你在此望风,我去看看。”一个很轻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郑芷一听那个声音,心下更是确定了几分。
那说话的倩影转眼就消失在圆顶建筑中,而从宫殿中出来的那个黑影一直警惕地看着四周,偶有夜间巡逻侍卫经过,那黑影就十分灵敏矫健地跃上圆顶建筑旁稍显矮小的屋顶上。
过了许久,那个俏影才出现,黑影马上凑了过去,似乎在问着什么。
因为离得远,那人声音也轻,郑芷听不真切。
随后是倩影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那倩影言罢头也不回地就飞掠回去,而那黑影也紧跟其后,几个跳跃不见了踪影。
郑芷慢慢走了出来,躲过了巡逻的侍卫,来到那圆顶建筑前面。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寺庙,淡绿色描金的大门上落着一把做工精巧的锁。
郑芷蹑手蹑脚研究了半天,发现这锁的构造复杂,不同于大夏的锁具,她摆弄了一会一无所获。
这时又有巡逻侍卫拿着火把往这边来,郑芷也学着那黑影跃上了房顶。
从顶上望下去,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附近的花园建筑都在眼前展开。郑芷这才发现这里的花园构造犹如一个迷宫,有许多的岔路口,而这个寺庙是在花园迷宫最深的角落处,平时定不怎么引人注意。
等侍卫好不容易离开,郑芷又仔细看了看这座小庙宇,这才寻着来时的路回去。回去的路上,因为天黑路远,她走错了两回路,心下再次感叹对于不熟悉此路的人来说,其真可谓是一个天然的迷宫。
等摸回汉萨宫,她房中的侍女们仍熟睡着。
郑芷回到了床上,脑中飞快地思索着。没过多久,天边渐渐亮起,有阳光从琉璃窗照射进来,惊起了房中的侍女。
郑芷听到一个侍女小声的快速说着话,似乎是在抱怨另一个怎么不叫她,她都起晚了。
而另一个咕哝着说自己也睡晚了这才没叫她。
不一会,两人的声音小了下来,有离去的脚步声。过了片刻,屋内归于一片安静。
郑芷这时神经才稍稍放松,她这几日都没怎么睡,现下放松下来倒是睡意朦胧,不一会就开始迷迷糊糊了。
她又稀里糊涂地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一会是哈尔达蜡如兽的眼睛盯着她,让她胆战心惊。
一会是柏子逸痛苦地捂着胸口,面容扭曲满脸悲伤。
一会是暗金嘶声怒吼,大骂鞑靼毛子。
......
“郑芷,你是做噩梦了吗?”
一个带着鞑靼口音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郑芷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看清来人,她才慢慢坐了回去,扯了扯嘴角,“米拉,今日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我这还没梳洗呢......”
米拉看了眼郑芷,娇笑了起来,“我哪知道平日都早起的你今日会睡到日上三竿?”
郑芷有些尴尬地往床里面挪了挪。
米拉却又凑近她,眉眼一挑,风情无限地笑道:“不过你别担心,现在二王子还不在,你这没梳洗的邋遢模样呀我看了倒也无妨。”
郑芷闻言又扯了扯嘴角,迎上了米拉褐色的眼睛。米拉此时也回望着她,明明笑着的脸庞,眼中却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