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亦步亦趋地跟着撒如特拉来到了图尔达蜡面前。
图尔达蜡瞥了眼郑芷,对身后的侍从说道:“给姑娘赐座。”
随后就有士兵牵着一匹头戴五色花环的高大白马过来。
郑芷在诧异中骑上了这匹白马,心中满是腹诽,这三王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给了她一匹白马当座椅。
不过马的高度,倒正好让她看清校武场中的情形。
与此同时,就在郑芷骑上这一匹高头白马后,场中的士兵们安静了下来,纷纷朝郑芷的方向看去,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最后连哈尔达蜡和柏子逸都朝她望了过来。
有什么不妥吗?这不是你们那个阴阳怪气的三王子赐的座位吗?
正在疑惑间,那边锣鼓喧天,比赛就要开始了。
哈尔达蜡身子前倾摆出了摔跤的姿势,如雄狮捕猎。对面的柏子逸也慢慢抬起手扎起了稳健的马步。
哈尔达蜡先冲向了柏子逸,郑芷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动作的,不一会,两人就已经互相扯着对方的腰带僵持不下。
过了片刻,哈尔达蜡一个扫腿,柏子逸轻松躲过,却在下一刻,柏子逸已经转身来到哈尔达蜡侧方,在他想要抓住哈尔达蜡撂倒的时候,哈尔达蜡又以异常敏捷的动作躲过,反手按住柏子逸。
场中士兵抽气声此起彼伏,郑芷的也心随着他们的动作一起一落。
“想不到,这个看似文弱的柏子逸竟还有两下子。”图尔达蜡在旁边冷笑着说道。
两人已经互相制约了快半柱香的时间,哈尔达蜡看着面前已经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柏子逸说道:“好了,本王子玩够了,现在也该结束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柏子逸,柏子逸的动作开始应接不暇,几个来回,他最终摔倒在地上,嘴角边溢出了一丝鲜血。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过了片刻,士兵们如潮水般的欢呼声汹涌而来。
郑芷大惊,柏子逸看起来受了内伤。她急急地下马就朝场中跑去。
出乎意料的,士兵们已经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当她跑进场,还未来到柏子逸身边时,就被一人拦住并且拥在了怀中。
“你干什么?”郑芷惊得目瞪口呆,身前的高大男人有着坚毅的下巴,铁灰色的眼眸。
“以后,你就是本王子的人了。”哈尔达蜡薄唇微勾,邪肆霸道。
郑芷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木然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郑芷......”此时,一声饱含痛苦的声音传来。
郑芷越过哈尔达蜡看去,只见柏子逸的脸色苍白如死人,他口中的鲜血越流越多,漆黑的眼眸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你怎么样?”郑芷急声问道。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说到后来,他竟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倒了过去。
“柏子逸!”郑芷挣脱不开哈尔达蜡,胸腔中冰冷的愤怒让她的明眸分外冷冽。
“两国征战,不杀来使,二王子现在是在做什么?”郑芷冷然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校武场上。
哈尔达蜡对郑芷危险地眯起了锐利的双眼,郑芷也无惧地回望着他。
过了许久,哈尔达蜡才收回目光,沉声吩咐道:“让军医给柏子逸看看。”
郑芷心中吁了口气,还想再看一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柏子逸,突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哈尔达蜡已经打横抱起了她,郑芷想要挣扎跳下来,只听上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如果动一下,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他。”
郑芷紧紧咬着嘴唇,与哈尔达蜡怒目相对。
哈尔达蜡走进自己的营帐,把她狠狠甩在了床上。
郑芷的手臂还没好,不小心触碰到床沿,一时痛得倒抽冷气。
这时的哈尔达蜡脸色一缓,他把郑芷拉起来,急切问道;“可是弄痛你了?”
郑芷躲开了哈尔达蜡伸来的手,无法逃脱的抑郁和身体的疼痛触发了郑芷全部的悲愤神经,她情绪失控地大吼道:“你们这群恶魔,伤害折磨我和我身边的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尔达蜡原本关切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最后结了冰凝成了霜。
他的声音如从地狱来的恶鬼低吟,“本王子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此生此世都无法从我身边逃脱。”
“你是疯子!”郑芷开始踢打面前的哈尔达蜡。
哈尔达蜡并没有还手,他看着眼前几欲崩溃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后他一个手刀,郑芷软软地倒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郑芷从黑暗中醒来,她的颈部酸疼,脑袋晕涨不堪,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她一下子惊得坐起身来。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但是能确定的是,她还在哈尔达蜡的营帐中。她颤着手掀开身上盖的被子一看,重重松了一口气,她的衣物完好无损。
她迅速下了地,打开营帐的门,已有四个铁面侍卫站在门口。其中一人看到她就说道:“姑娘,您身子还没大好,请回去休息,若有事就吩咐我们。”
郑芷探头探脑了一会,然后沉声说道:“那我回自己营帐休息。”
她刚抬起脚,那士兵就躬身道:“没二王子的命令,您不能离开这里。”
郑芷的心一凉,她恨恨地收回了步子。
现在已经傍晚时分,难道让她在这坐以待毙,等着哈尔达蜡回来?
而且......她回头瞄了眼那唯一的床榻......
这可如何是好?
她在营帐中不安地走来走去,想到凌霄没找到,现在柏子逸也受伤吐血,燕儿暗金不知如何,自己还被鞑靼人禁锢,一时头疼欲裂,心更是如被刀割一般。
现在还有谁能帮她?
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却是欲哭无泪。
天色暗了下来,门外的气氛依然很热烈,鞑靼士兵们庆祝着他们的节日,做最后的狂欢。
士兵们给郑芷送来了饭菜。人是铁,饭是钢,郑芷不是个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她挑起些米饭送入口中,却发觉原本香糯的米饭此时味如嚼蜡,她逼着自己吞咽了几次都失败。
她颓然地躺倒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起来。
门外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想来是盛典已经落幕。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夜间草木的味道吹进了营帐。
郑芷弹跳起来,抬眼望去,哈尔达蜡的双颊微微泛红,眼神稍有迷离。
他的目光从郑芷的面上移到了放在旁边没怎么动的饭菜上。
“你没吃饭?”他眉头微微一动。
“不好吃,吃不下。”郑芷警惕地注视着哈尔达蜡的一举一动。
“那叫人给你重新做一份。来人......”
“不用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哈尔达蜡回身,眼神又落在郑芷面上,他慢慢坐到了床上,对着站在营帐角落里的郑芷招了招手,“过来。”
“做什么?”郑芷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哈尔达蜡目光一沉,轻叹了口气,“明日你可以看到你的那两个随从。”
郑芷挑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哈尔达蜡注意到郑芷的目光,眉头紧锁,“知道你今日为何会坐在白马上吗?”
郑芷定定看着哈尔达蜡,等着下文。
“我们鞑靼人在萨班推节上会推选出‘节日女神’,只有摔跤得冠的‘节日英雄’才配拥有‘节日女神’。”哈尔达蜡脸上闪现出自豪的神色。
郑芷呆愣,那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那个“节日女神”了?
“你真以为本王子不知道你和柏子逸打的主意吗?我给了你们机会,给了柏子逸机会,如果他能赢,本王子可以放了你。”哈尔达蜡站了起来,走到了郑芷的面前,他身上凌厉的压迫感让她煞白了脸。
“可惜,他输了。”
郑芷咬牙,心沉入了海底。
哈尔达蜡居高临下地看着郑芷,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郑芷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
空气中忽然悄悄流转着暧昧的情愫,郑芷惊慌下问道:“你喝酒了?”
哈尔达蜡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他蹲身抱起了郑芷。
郑芷吓得大叫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哈尔达蜡并没有理会。
“如果你敢碰我,我马上就咬舌自尽!”郑芷做着最后的挣扎。
哈尔达蜡轻轻把郑芷放在了床上,他看着她惊恐痛恨的眼,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然后他倨傲道:“本王子从不对女人用强,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跪着求本王子要你。”
说完,他就抱着郑芷躺在了床上。郑芷以为他有什么动作,但是直到听到哈尔达蜡沉睡的呼吸声,她才稍稍放了心。
半夜,她想从哈尔达蜡的怀抱中挪出来,却在刚一转身时又被他拉进了怀抱。
郑芷以为哈尔达蜡醒了,白着一张脸偷眼望去,只见他仍沉沉睡着。
郑芷心中恨恨地咒骂着,却不敢再动,只能合衣睁眼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