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把头伏在小五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小五睁大了眼睛:“三哥,这真的可以吗?” 阿三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小五撅起嘴,拒绝:“我不,这太委屈你了。”
阿三轻描淡写地道:“比起你呆在这个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村子一辈子,这点委屈算什么。”
小五还是摇了摇头。
阿三急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砸在小五的头颈上,肩膀上,沁入小五的肌肤,深入小五的骨髓。酒汗在小五的血液里流淌,小五全身发热。
阿三握住小五的皓腕,把头埋在小五的手爪下,鼓励道:“使劲掐我,掐得越狠越好。用力挖我,挖得越凶越真。”
止不住阿三的催促,小五举起手。
阿三继续打气:“你被我蹂躏,被我蹧蹋。你反抗,你挣扎……”小五被阿三的话带动,不由自主地狠狠抓了一把阿三的脸。
阿三痛得咧嘴,脸上血痕斑斑。阿三假装怒不可遏地大骂小五:“我让你抓!我让你挖!我让你嫁给别人!”外人听他的口气,好像非把小五整死不可。
小五双手乱舞,十指如钩,把阿三的脸庞抓得纵横交错,血肉模糊。阿三痛入骨髓,赶紧阻止:“够了,五妹,够了。”
小五心疼地道:“三哥,没事吧?”
没事是假的。阿三满不在乎:“没事,你三哥是铁打的。”
天不早了,该到阿四出场了。阿三抱起小五,把她扔到床上,道:“你赶紧钻到被窝里躺好,头露在外面。哭得越伤心越好。
小五依言,躺好,一脸苦相。
阿三飞快地脱衣服,脱到最后一件,他不脱了,开始一件一件往回穿。他穿得很慢,穿得很仔细,在阿四出现之前,他不能把脱下的衣服全部穿回去。
“该死的阿四,不是说好需要你出现的时候就能看到你吗?”阿三心里大骂。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阿三,你做的好事!”一声断喝,阿四带雷霆、雷钧冲了进来。阿三大惊失色,竟忘了穿衣服。小五见到阿四,一脸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阿四表面怒不可遏,心里却乐开了花:俩人装得真像!
※病榻。崔护已无大碍,只是身体仍很虚实。
窗外,绛桃和带雷霆、雷钧压低声音说着话。绛桃眼色十分震惊,雷霆、雷钧心情沉重。
雷霆感慨:“想不倒阿三丧心病狂,竟会做出这种事。”
雷钧提议:“既然让我等遇到了,不能袖手旁观,请示崔大人,将阿三押到就近的衙门,听辖地官员处置。”
崔护轻咳一声,绛桃、雷霆、雷钧一阵风吹进屋子。
三个人关切地看着崔护。崔护温和地道:“本官无恙,大家不用紧张。听你们说到阿三,衙门的,有事发生吗?”
雷霆、雷钧木呐,绛桃使了个眼色:照实说。
雷霆开口:“大人,大半夜天赐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阿三喝醉了酒,失去理智,蹧蹋了小五。阿四请我和雷钧去制止。”
崔护问:“结果如何?”
雷钧回答:“木已成舟。”
崔护“哦”了一声:“所以你们要抓他见官?”
“正是。”雷霆回答。
崔护沉顿,道:“这不像是阿三的为人。”
雷霆说起所见所闻:“阿三被小五抓得满脸开花,血痕又长又深,不像有假。”
崔护摇了摇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隐瞒还不来不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四怎么会找你们去制止阿三?”
雷钧回忆:“有件事确实奇怪:阿三一见到我俩过来,就后悔的要死,口口声声说是酒惹的祸,让我俩拘了他送官。我俩略一迟疑,他马上扬言,明日一大早去衙门自首。”
崔护道:“阿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蹂躏小五,这是急着想去坐牢啊!”
绛桃一针见血地道:“这是一场预谋。”
雷霆一拍脑门:“对呀,阿三向我打听过《唐律疏议》,对其中的条例特别感兴趣:和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两年;强者各加一等。”
绛桃道:“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蹂躏小五是阿三一手策划的好戏。此法对小五最有利,小五以贞节被毁、不愿累及天赐和败坏乡风为名,请衙门作主,替她解除婚姻。”
雷钧恍然大悟:“原此一来,小五便不再受一纸休书困扰,可以名正言顺离开村庄。貌似名誉扫地,却换来自由。”
崔护赞同:“这阿三阿四看似鲁莽,心思缜密却非常人可比。”
正说之间,听到马嘶长空,紧接着马蹄滚滚由远及近。“吁吁”几声,马蹄声在屋外戛然停止。一个熟悉的声音随风而入:“官老爷,护卫大人。贱民阿三,因酒惹祸,至使表妹小五贞节不保。阿三深知罪孽深重,难辞其咎。唯自首于关中衙门,方能消心中折磨,小五之殇。今特来辞行,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驾”一声吆喝,马蹄滚滚由近及远。
阿三的马刚走,阿四的马又至。和阿三如同一辙,阿四在屋外向他们道别:“官老爷,护卫大人。在下阿四及民女小五,向各位辞别。兄阿三酒迷心窍,铸下大错,害人害己,自取其辱。阿三前往关中衙门自首,阿四携小五随住,一做见证,二小五自愿净身出户,求衙门替她作主辞婚。山高路远,来日方长。”
阿四和小五同骑一条马,扬鞭而去。
屋内,崔护心潮汹涌。阿三、阿四、小五公然挑战世俗,愿意以坐牢、名誉扫地为代价,换来自由和幸福。孰是孰非,让他难下定论。
绛桃想得更深:眼皮底下的这出戏,演给她和崔护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