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个冒险的主意,黄亚琴听后不由一怔。
“那要记名吗?”
“不记名,就靠顾客自觉!”
“我想没有几个人会自觉!”黄亚琴摇摇头说,“再说超市也不允许这样做!”
“咱们暂时不考虑超市,先从菜市场的小摊小贩做起!”
“这更不靠谱了!要是货款被摊贩主人贪污了,我们也无从查起啊!”黄亚琴担忧地说,“这世间总有一些爱贪小便宜的人!”
“这类人肯定有,但我相信大部分人是正直有良知的!”
黄亚琴思来想去,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了。
于是,她跟公司里其他人一起开始带着样品游说于各小摊小贩之间。这些摊点有卖菜的,有卖水果的,也有卖糕饼的,尽管不看好他们公司的产品,但经不住他们一番软磨硬泡,也就勉强答应一试。
因为这些摊贩经营的大多是早市,黄亚琴每天凌晨两三点就必须起床,然后匆匆赶到公司,跟赵志刚等人一起配货和发货。要是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凛冽的寒风吹得手都冻僵了,可还是必须一摞摞地搬货、装货、送货和卸货。
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公司每天收回来的货款,跟发出去的货品相比数量上总是差了一大截。但是有所失即有所得,与此同时,公司的知名度提高了,产品的销售量也增加了。
赵志刚每天一丝不苟地将各摊点的业绩记录下来,一个月统计一回。要是哪个摊点业绩特别差,或者收回的货款明显不足,公司就不再给他们供货。这明显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下个月收回的货款就明显增多了。
终于,她的产品成功地打进菜市场。公司虽然盈利不多,但销量却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在整个市场几乎被亮白食品垄断的情况下,她能找到这样一块生存的空间,哪怕不大,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后来有一天,赵志刚拿着公司的业绩报表来找她,眉头深锁,表情特别严肃。黄亚琴看见后就问:“怎么啦?”
“这一周真是奇怪,我们发出去两百箱产品,可收回来的货款,还占不到三成!”
黄亚琴一听着急了:“那公司岂不是亏了许多?”
“的确亏了不少!”赵志刚说,“不过,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有组织地搞破坏,故意挖我们的墙脚!”
赵志刚不愧是精明干练的人,到市场上调查两天就有结果了,回来后对黄亚琴说:“果然是彬哥搞的鬼!他让公司员工轮番去菜市场买走咱们的产品,可一分钱都没付!”
“他怎么可以这样!”黄亚琴生气地说,“咱们找他说理去!”
她带着一腔怒火找到亮白食品公司,质问郑华彬为什么要这样做,郑华彬却嬉皮笑脸地说:“你们那些垃圾食品,的确是我让他们买的。可这犯法吗?是你们自己承诺不好吃不用付款的!”
“那你们吃了吗?”
“吃了,难吃得想吐!”
“既然不好吃,为啥天天买?”
“你们又没规定不能天天买!”郑华彬说道。
“你这是存心想搞垮我吗?”黄亚琴气愤地说,“简直是无赖!”
“你不也是无赖吗?”郑华彬反唇相讥,“当初跟我打赌,输了也不认账!”
“谁说我输了?我没使用添加剂也生产成功了!”
“屁话!你生产的那种米糕,能跟我比吗?”
黄亚琴不想再跟他争辩,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很简单,打赌的事你认输,把公司归到我旗下,就没事了!”
“这绝对不可能!”
“那我们就免谈!”
黄亚琴气得说不出话来。
郑华彬得意地笑着,可是一扭头看到赵志刚紧紧地攥着拳头,脸就沉了下来:“怎么?想打人?有种你就打呀!”
见赵志刚默不作声,他又逼近了一步,继续侮辱地说:“你不过是我丢弃的一条看家狗!现在跟了新主人,就想咬我了不是?……”
赵志刚终于忍无可忍了,不待他把话说完,就挥起一拳打在他脸上,顿时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一股鲜血从鼻腔里流了下来。赵志刚还想再打,黄亚琴急忙把他拉住了。
虽然是解气了,但赵志刚也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不仅要全额赔偿医药费,还在警局里蹲了半个月才被放出来。
为这件事,黄亚琴感觉对赵志刚特别愧疚。但赵志刚呵呵一笑,就当啥事也没发生一般。
“琴姐,我永远都是那个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十几年来他果真做到了。他一直默默地守候在她身边,以他的能力,如果他走出去,应该早就有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空。
她喜欢他,爱慕他,然而她只敢在心里想,却不敢表达出来。她离过婚,又是孩子的母亲,而且不能替他生育孩子,这些都让她产生了很强烈的自卑感。
她就这样一直徘徊,一直犹豫,蹉跎了十几年。
但生活就是生活,不会因她的意愿而改变。她在等的同时,她等的那个人其实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而她还站在原地,毫无察觉。
从没想过他会离开自己,真正想到的时候,却是那么痛彻心扉。要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那么懦弱。
可惜已经没有当初了。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不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等到失去时才知道后悔,但那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