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王爷亲自在城下叫阵!”一个兵士回报道。
“叛国之人,不可再称王爷!”飞廉呵斥道,“就一人?”
“只有一人。”来人恭敬回道。
“将军,借一步说话。”星和飞廉本来都在照看昏迷不醒的鄞,如今听到微子启只身叫阵,心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不知星姑娘所虑何事?”飞廉和星来到外屋,方才开口问道。
“当日卢其现世,原因并非是天诛出世。”星顿了顿,“虽然首领没说,但我感到的戾气远胜于天诛,况且,守护我卢其的是蚩尤帝,兵败之日天诛并未被蚩尤帝所得,因此我大胆推测,很有可能与天诛一同出世的,还有一柄天神兵,如何我没猜错,”星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见她的恐惧,“就是蚩尤帝当日管用的神兵虎魄!”
飞廉惊了惊,见星还未说完,便示意她继续。
“虎魄不似天诛的威力,但其身经百战,嗜血成魔,我怕天诛抵不过虎魄,况且鄞心存善念,才会被天诛反噬,若遇虎魄,必输无疑!”
“真会如此厉害?!”飞廉喃喃道。
“将军可以派小队人马出城迎战。”星道,“若不是虎魄最好,若是虎魄,虎魄噬血不足,也许会反噬其主。”
飞廉沉吟片刻,缓缓道:“好。”战争本来就要流血,他本已习惯沙场饮血,这是这次,却是送人去死,心下还是有些不忍,只能希望并不是虎魄,所出之人可以生还。可惜事与愿违,眼见微子启祭出神兵虎魄,城下百人兵团瞬间毁灭,眼见微子启抬眼望向自己,不禁被其中的戾气所惊,大喝一声:“快关城门!”
微子启冷笑连连,看来这汜地也迟早是自己的。未见天诛,想来也是怕了吧?
关起门来,飞廉紧蹙眉头:“为何虎魄没有反噬其主?”
星沉吟片刻,满脸忧色:“心存善念才会被虎魄反噬,如今想来,定然是微子启已没有善念,因此与虎魄化为一体。如今想来,是没有破解之法的。”
飞廉闻言叹道:“汜地即将不保,我们该当如何?”
星看着依然昏迷的鄞,忧心忡忡:“大王和娘娘让我们拖得十日,算上如今,也才两日,就算闭门不出八日,也只怕最后被虎魄一举摧毁……”
“为今之计,便是拆开娘娘在我临行前赐予的锦囊,看看可有应对之法。”飞廉道。只是娘娘又不能未卜先知,他的心中甚是忐忑。
星反而一脸惊喜道:“快拿出来看看!”相比之下,显得对妲己很有信心。
打开锦囊,小片龟甲上赫然是纣王笔迹,竟只有两字:“空城”。
飞廉起先皱眉不解,后来抚掌大笑:“妙计!我们或许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当下吩咐下去,城中工匠赶制小船,可乘之船只有两百艘,只容下不会水的兵士一千余人,余下的船只底部都有暗格让水进入,可造成沉船。
七日以来飞廉固守不出,他们三千人的粮草眼看就要断绝,到了第八日,飞廉便将剩下的全部粮草全部烹了,与众将士饱饱吃了一顿,随即传令下去,让星带着鄞和众将士从侧门渡黄河,会水的凫水渡河,不会水的乘船离去,同时留下多艘藏有暗格的船放在岸边,布下疑阵。星心中颇有不忍,让飞廉拖在汜地,怕是凶多吉少。飞廉一脸轻松安慰她道:“在虎魄的威力之下,能逃一个是一个,星姑娘和鄞公子有天诛在身,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再说娘娘妙计若然能成,飞廉自然也能脱身回朝,姑娘不必忧心。”
看了看鄞,星最终一咬牙道:“将军保重!”头也不回地离去。她在族中何曾见过这些血腥战场,纵然身为神官看淡生死,她也很难看着相识之人慷慨赴死,若不是心系鄞,生性要强的她定然要留下与飞廉共进退。
带着几名亲随坐守汜地,焚香抚琴,同时大开城门,让叫阵的微子启不由疑虑万千。
虽然妲己只给了飞廉“空城”二字,可飞廉好歹一代儒将,自己发挥一下,颇有诸葛之风。微子启微微侧目看向城楼上怡然自得的飞廉,琴音中更是透露出有恃无恐的淡定,只怕天诛不知从哪时哪刻就要飞来取自己的首级,心中疑惧更甚,虽然舍不得放弃眼前这个绝好的机会,可他更珍惜自己的性命。权衡半天,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撤。”
他本是靠虎魄噬人精魂,带的人马不多,一声令下,倒撤得干净。
飞廉虽平静地抚琴,可为了剩下之人的性命,更为了撤退人马的安全,他其实塞上耳朵,摒除了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杂念,一曲琴罢,只见微子启早已撤走,手中的汗液也濡湿了琴弦:“幸得神佑,我们也该走了。”
飞廉前脚刚踏上仅剩的渡船,领悟过来的微子启已带人紧随其后:“飞将军留步!”
飞廉渡船已离开渡口,迎风而立:“王爷若有苦衷,自当与大王说,奈何与宵小同流合污,让大王难堪?此番你我已不是同一阵营,王爷自己保重!”大军已安然渡江,飞廉让自己作为诱敌的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起话来分外义正词严。
“你一介武夫,岂懂得我心中所想?”微子启只觉心中怨气更甚,眼中不自觉异光大盛,虎魄也顺势迎风而起,直直向飞廉面门飞去!
飞廉大惊,本能抽出随身佩戴的青铜宝剑抵挡,奈何虎魄乃天神兵,竟渐渐将青铜剑压弯,飞廉吃不住虎魄的神力,又不甘就此做了虎魄下的冤魂,于是借势一沉,竟沉入黄河,虎魄顺势而下,却到水面停了下来,飞鸣着反弹回去,微子启心神大惊,伸手去接,只觉一股大力迎面而来,胸口一甜,竟吐了口血,当即倒了下来,昏迷前的一刻,还恨恨道:“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的追兵见对方不过数人,为了邀功纷纷你争我夺岸边多余的渡船,却不知这些渡船都是飞廉之前造的沉船,不久之后,黄河里又多了无数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