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子启急速下坠,周遭的寒意越来越浓,他本来保定必死的决心,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变化,突然间眼前寒光大盛,凌厉的光笼罩了他,他心下一惊,手里突然多了一件冰凉的东西。待白光散去,他正站在一处人烟稀少的郊外,手里的物件依然冰凉入骨,他低头看去,竟是一柄奇特的剑,没有剑鞘的保护,这柄剑依然不染尘埃,看似平平无奇,只是不经意间,会闪过一道寒光。微子启摇了摇头,看来上天是执意不会让他死了,而这把剑,竟似认主一样依附于他,他撕下衣服上的布条裹好剑,大步向前走去,他要找到人家,问问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鄞站在石碑前,眼前的一切由于震动都越发的不真切起来,妲己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那张弓光芒大盛,吸引着苍穹万物向它靠近……嗖嗖嗖,几声箭镞破空的声音,紧接着震动戛然而止,鄞睁开眼,九只颜色各异的箭簇拥在那张神弓周围,越发显得其睥睨苍穹之气。
“天诛?天诛……”鄞喃喃,接着激动地冲上去抚摸那张神弓,说来也怪,那张巨大的神功竟在他手中缩为合适的大小,那九支箭也缩小了,他上前一拔,竟顺利地把九支箭都拔了出来,将弓背在身上,箭拢在手里,鄞神色肃穆地念诵一番道:“蚩尤,你虽非我先祖,今日赐弓唤箭之恩我一定记得。有我在一日,定保蚩尤族一日!”蚩尤墓钱的石俑皆已破碎,周遭的花木也都如遭了巨大的风灾一样残败,唯有蚩尤墓,一如初见,不见裂痕或者损坏。
鄞再行一礼,大步走了回去。
“繁……繁……”姑逢看着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地神官,不禁老泪纵横。
“不要难过……”神官已气息微弱,“以我一人之命,换的全族性命,也是值得的……只是……两件天神兵出世……怕是还有后劫……我卢其已遭巨变,再不是能进不能出的仙境了……你要记得,与族人避祸,不要参与……这乱世纷争……”说到最后,神官已是气息奄奄,最终一口气没有上得来,竟睁着双眼去了。什么权利富贵,她早已看淡,自从她存了一点私心之后,上天对她的惩罚就接二连三,而她屡次逆天而行,亦做好死后魂魄烟飞烟灭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拼尽全力,只能暂时保全全族人的性命,而虎魄的出世,将卢其也带离了那块奇特的空间。卢其,就要暴露于乱世之中,在风起云涌中飘摇不定!她死不瞑目啊!
姑逢慢慢止住了哭泣,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他要重新召集族人,共同面对未来的困境。
“族里出了什么事?”没有了虎魄的杀气,鄞的回程分外简单,不出半日就回到了族内,正要去找神官大人,却发现族内那口几近废弃的警钟鸣响了,族人纷纷向首领的宅邸涌去,他跟着人群,看见姑逢面上泪迹未干,一脸严肃正要向族人说什么。姑逢一眼就看到了他,又看到他背负的神弓和天诛,暗暗叹了口气,向他招招手唤他上去。
鄞颇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会还是上前道:“首领。”
微子启失踪了,族内新兴的那股力量也消弭了。族人静静注视着老首领和鄞,等待老首领的吩咐。
“从今日起,鄞就是我们的新首领!”姑逢语出惊人,族人一阵骚动。
“不,不可!”鄞连连摆手,“我不是蚩尤后人,万万不可!”
“不知来历的外人都可,为何你不可?”姑逢厉声道。果然,那部分拥立微子启的族人不说话了,姑逢威严地扫视一圈,“更何况,天诛已被神弓召唤,神弓认你为主,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么?”此话一出,族人立刻禁了声,都用敬畏的目光凝视鄞,鄞却继续推辞道:“首领,我与神官说好,要出卢其寻找我的故乡和族人。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
“神官已经去了……”姑逢长叹一声道,“而随着天神兵降世,卢其也不是仙境了,莫说外人可以随意出入,族内的人也可以随意出入了。你要走便走,没有人或事可以拦你了。”
鄞一怔,难道……于是正色道:“我虽非蚩尤后人,但这一切竟由我而起,况且神弓召唤天诛也是蚩尤帝助我。我若不留下与卢其共存亡,我可还算是人?只是首领一职万不可当!”
姑逢见他愿意留下,也不强求了,他方才故意不说清楚是虎魄出世导致卢其失去庇佑,就是要让鄞留下保护卢其,既然目的已达到,他自然就放过鄞了。
“父亲,父亲!”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众人各自的心思。只见星抱着哇哇大哭的殷洪,一脸无措地赶来。
“居然忘了他……”姑逢一脸错愕,想来神官只想把两个外人送走,竟忘了这个襁褓中的孩子,但他不敢忘,卢其之祸必由外人起,他对此深信不疑,神情变幻中,他一咬牙,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竟打算除去这个孩子。
“不可!”星转身避过,鄞也挡在这孩子身前,皱眉道:“首领这是做什么?”
“我卢其之祸,都由那两个外人而起。你们为何拦我?”姑逢见这两人护着那孩子,心中更为不安。
“这孩子是那苏夫人的,也是当今世上那大首领的。如果想在乱世之中避祸,首领应该把这孩子还给那大首领,而不是杀这孩子以泄私愤。”鄞句句在理,“况且苏夫人一定已经回去,说起孩子,再来寻找不着,我们族人怎么办?首领三思!”
“父亲,鄞说得有理。”星抱着孩子跪在地上道,“女儿也求您,放过这孩子。”
“父亲,父亲……”一直养病不出的湮竟也出现了,跟在姐姐身后向姑逢求情。
其实在鄞论理时姑逢就动摇了,想起神官临终前的话,他已作出决定:“那就由鄞和星护送孩子给现在的大首领,并向他寻求对卢其的庇护。”想起微子启,他依然恼恨,只是不敢得罪那最大的首领,他只能放下自己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