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初见
<上海赵永安三素草书屋> 仿佛睡了近一个世纪，千守终于醒了。‘噢。。。。我刚才是睡着了吗？’ 望着身旁的穆炎和赵永安，不好意思地挠头。 穆炎金黄色的瞳孔微一闪烁，垂手沙发外结印念咒，#‘千守他没事？ 会不会发梦看到前世？’# 赵永安不动声色以心念答，#‘不会。他前世的记忆，在那边 1/3 魂 魄里。’#随之笑眯眯看向千守，‘睡的可好？有没做梦？’ 千守并未发觉穆炎和赵永安的异样，只呵呵笑‘没耶！。。。。。大概这 些天实在太累了吧’
#‘那么当时同时代认识千守和我的人，在这一世，都将逐渐恢复记
忆？’
‘是。’
‘可是现在的千守却记不起？’穆炎的视线离开千守，端起手里的咖 啡抿了一口。
‘问题就在这儿。。。。。’赵永安伸手摸了摸千守的脑袋。千守显然还 没睡醒，莫名地望着他。
‘那么，。。他那 1/3 魂魄里面有我和其他人的所有事，若千守一天不 知，就一天回不到自己的身躯？’
‘没错。’#
千守全然不知穆炎和赵永安的谈话，但终于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 问题，‘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回到身体里去？您知道吗？’诚恳的目光投向 赵永安。
‘嗯。。。。。’赵永安看了穆炎一眼，抽吧一口烟斗，‘这个我看还得和 穆炎再好好商量商量。’
‘和穆炎商量吗？。。。。。’千守满眼的希翼转向穆炎。 穆炎漂亮的金黄瞳孔，嗖地化成一道细线。
<此时上海杏林医院> 救护车门打开，抬出昏迷的千守。 被推进杏林医院的千守，接受长长一列清单检查的结果，却依旧令 蔡爸蔡妈失望。
‘这孩子的器官活动各项指标都已达标。照理说是应该醒来。但现在 的状况看，我们认为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抑或是希望醒来的意念较低。’ 蔡妈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答复，满腔的伤心和愤恨早已化成泪珠， 呜呜咽哭。‘千守你个小王八蛋，从小就没少让人操心，现在快醒醒啊呜 呜呜呜。爸爸妈妈都好想你了呜呜！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着。你这个小 坏蛋，快起来来烦我们啊！！妈妈做你最爱的腐乳肉！呜呜呜呜。。。。’ 立在病床边的蔡爸也早已伤透了心，两行热泪滚落脸颊。
<此刻摩靳酒屋> 千守和穆炎张口结舌仰头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座挂满橘红灯笼，灯火通明的古式建筑饭馆内，熙熙攘攘各式各 样的妖怪仙班各占一席，好一派妙景！
‘天！。。。’
‘摩靳是这三界间最著名的饭馆。‘穆炎低声介绍。 记得 5 分钟前： 赵永安起身离开沙发，转身面向发愣的穆炎和刚睡醒的千守，‘孩子 们，现在发愁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着，异常满足地瞟一眼此刻，坐 得彼此邻近的他俩，‘今儿机会难得，不如随我去摩靳饮酒如何？！我想 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摩靳！？’
‘饮酒！？’ 穆炎和千守一脸诧异。这老儿又是哪门子土地？ 很快，他们知道了。
5 分钟后，一行三人围坐在较为独立和安静的摩靳偏殿，遥看大厅 里热闹异常的。 赵永安微一眨眼，偏殿与大厅之间即出现一道瀑布，完全隔断了外
界。
穆炎大惊，‘啊万万不可！这里可是妖仙两界大名鼎鼎的摩靳。不然 会被赶出去！’ 赵永安呵呵一笑，摇头，‘不碍事，这里是我年少时一手创建的副业。 今后如在书屋见不着我，可到这儿来寻。’ 不等已成痴呆状的二人惊呼，这位三界最成功的土地又利索地为两 人斟上了酒，‘趁着千守还没回到肉身，不如干脆先享受这一刻，对大家 来讲，日后也都是美好的回忆！！’ 千守和穆炎默默接过酒杯，依这言下之意，似乎千守不回肉身才是 件美好的事。。。 一股不详的预感再次涌上穆炎心头。‘这赵永安非比寻常，摩靳犹如 三界之江湖，消息灵通，牵扯甚广。难道这老头儿有什么瞒着我。’
〈西汉吴国今绍兴东湖〉
#夜凉如水，吴国军营侍卫都头穆炎，独自徘徊东湖边，以法力运 石，打起了水漂。 穆炎入到吴境已半年有余，如推算的没错，吴王举兵谋反的日子亦 应不远。届时与蔡允二人身置沙场，厮杀必定难免。可他修行其间断不 能杀生，否则再多修为亦前功尽弃，再难成仙。可是蔡允周全又如何保 护！！？穆炎怔怔地想着出神，丝毫没察觉身后已有人悄悄靠近。 ‘谁！’月影婆娑下，穆炎低眉忽见地上人影，抽剑回身直刺。此刻 立在身后的，竟是将军之女桓诺云！两人相距不足 2 尺，穆炎哪里来的 及收手。眼看剑尖瞬间送至桓诺云咽喉，穆炎褐色的瞳孔刹那间变回金 黄，哐当一声，剑尖断裂落地。 桓诺云睁大双望看穆炎金黄色的瞳孔，‘穆。。。。穆都头。’ 穆炎皱眉，忙低头施礼，‘穆炎不知是二小姐，方才情急之下鲁莽， 万望小姐恕罪。’ 桓诺云低头看剑，‘它。。断了！’
‘此剑喂有剧毒，剑尖略脆，故我方才用劲力将它震断。’
‘啊穆都头好身手！’桓诺云抬头，却发现此刻穆炎的双眼，竟是褐 色的。难道方才是月光下的幻觉！！？桓诺云心知鲁莽，但依旧固执地探 看那双淡褐的瞳孔，久久移不开目光。想是多少有些心虚，心头咚咚咚 咚如波浪鼓般乱撞。 而穆炎，自修成人形两百年间，多居于匈奴荒境，被这般盯看是真 正头一遭，又担心桓诺云多疑，不敢躲闪，一不留神手中长剑竟被捏成 碎渣。‘该死！’穆炎心内烦躁。 所幸面前的桓诺云并无发觉，她正忙着将游离神智外的自己，拉回 平常，‘啊穆都头为何如此夜深却徘徊湖边？’桓诺云深吸一口气终于找 到话茬。是的，这正是方才穆炎动手反刺前，想问的。 ‘为何如此深夜却徘徊湖边？’穆炎低声重复一遍。要知穆炎毕竟蛇 形的时间长过人形，一不觉夜有多深，二不觉徘徊湖边有何不可，自是 心怀坦荡，不明为何有此疑问？故而一时之间无法理解桓诺云所问。 ‘啊。。。诺云只是觉得，穆都头初来吴地。如有心腹难解之事，尽可 告知。诺云或可帮得上忙。’ 穆炎躬身低头，望着脚下土地眼神闪烁，‘穆炎只是心中思念家乡， 乡愁难解，让您见笑了。’
‘原来如此。待我告知父亲，让他先准你半月省亲去罢。’ 穆炎更深鞠一躬，‘多谢二小姐。只是万万不可。当今局势多复杂， 穆炎思乡事小，将军安危事大，此刻非常之际，穆炎只求留将军左右。’ ‘啊穆都头不必行此大礼。’桓诺云慌忙上前一步，拉穆炎起身。‘诺 云非军中人，承受不起。’ 月光之下，桓诺云的双眸闪亮如星。穆炎抬头起身，只觉心中慌张， 脚面泛起片片蛇鳞。# <此刻摩靳> 穆炎接过赵永安递来的酒，举头一饮而尽。忽然‘啊。。。多谢二小姐。’ 莫名端着酒杯冲着赵永安行礼。 终于算是微醺了。赵永安数了数手边的酒坛，想不到竟费我这些好 酒。无奈苦笑。
<上海李云知家> 李云知一手撑头，遥望窗外繁星，脑袋摇摇晃晃再又垂头昏睡。 #‘那二小姐亦为何此时徘徊湖边？’原来此刻徘徊湖边，是有烦恼的 意思，穆炎也不由好奇起来。虽然他不知，这个不是他该问的范畴。 但是桓诺云回答了，‘说出来一定惹穆都头笑话，诺云是来看您扔石 头打水漂的。’
‘打水漂？’
‘是。诺云时常在路上见着山野小孩玩耍打水漂，瞧着很是好玩。可 惜一直都没有试过，如穆都头不嫌麻烦，可否能教呢？’ 穆炎愣了一愣。
‘厄。。是不是非常难学？不便教诺云？’
‘啊并非如此。’穆炎慌忙接道，‘其实正好相反，它非常容易，卑职 今天就教会二小姐。’说罢，摊开手掌，伸手到她面前，‘你看首先，要 诀是要挑到一块又扁又薄的，类似这样的石头。这样它就容易贴着水面 而过，被水面弹起很远才落入水里。’
‘啊真的？’诺云不由走进一步，伸手来摸那石头。‘啊真的的确很薄！’ 穆炎浅浅一笑，‘来，看看它能飞多远？’说罢将握在手里的石头掂 了掂。调整好石头与湖面的角度，放手一掷。只见那石头，如同长了翅 膀，嗖地飞出低空贴近湖面，哒~哒~哒~哒，以之字形路线，向湖中心 飞去。
‘哇好美！它跑得好远！这是我见到过最厉害的打水漂！不愧是穆都 头！’诺云对着湖面手舞足蹈！ 穆炎嘴角微微上扬，心道‘恩。其实还可以更远，’#
〈此刻摩靳〉 尾巴攥着酒杯的穆炎，已成蛇形盘踞在更大一摊酒坛间，忽闪着巨 大迷蒙的金黄色双眼昏昏欲睡。来自遥远记忆的碎片渐渐浮现： #‘这是我见到过最厉害的打水漂！不愧是穆都头！’
‘恩。其实还可以更远，’侧头望向身旁欢呼雀跃的桓诺云。月光洒 落，一层淡淡的银光包裹住诺云周身。仿如时空凝固，穆炎淡褐色的瞳 孔瞬间变回金黄。#
〈上海李云知梦乡〉
#‘厄。。所以就是这样，但是如果。。’穆炎低头扫一眼脚下，砰地跺 脚，立时一块圆圆胖胖的石头弹起不偏不倚落进穆炎掌中。微微一笑， 穆炎转身飞手向湖中掷出，只噗通一声，那石头贴着湖面，在弧线的最 尽头，仿如断了翅的胖雀，摔落入水中。
‘呵呵哈哈哈哈。。。。’诺云如同那落水胖雀的笑声，气自丹田，响彻 湖面。 穆炎挑眉。自入汉以来，这样的笑声还是头一回听到。蔡允小时候 也没笑成过这样。可见眼前这娃儿，好容易打发。随即一跺脚，一块略 小却同第一回那样又薄又扁的小石头落入手中，递给诺云。‘来，你试试。’ ‘我吗？’诺云吓了一跳。 穆炎点点头,心道‘刚才求我教的是….？’ 诺云接过石头，深吸口气。忽而双眼发光对着湖面，举手就扔。 穆炎扶额闭眼，‘哎是了。她是人类，不可能看一遍就会的。’随即 抬手阻止，‘不不不，不能这样。’遂绕到她握着石头的右手边，在半空 中打出半握石头的手势，‘看，像我这样，让石头的侧面和湖面形成一个 斜切的角。’
‘噢？这样？’诺云依样学样，调整了一下石头的角度。
‘嗯。。。。，再斜一点。。’
‘这样？’
‘噢过了，斜度太小，会直接掉下去的。再回来一点’ 诺云的手开始微微不自觉地发抖，果然，这次又斜度不够了。 ‘难道人类都这么笨。。’穆炎纳闷着走到诺云身边，握住她右手，‘差 不多这样。’轻轻调整了角度。 诺云虽在军营长大，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规矩还是知晓，顿时紧 张地呆望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大气不敢出。 穆炎却不知，匈奴哪有此等礼仪，只握实了诺云的右手，接着道‘请 二小姐微微朝左向前移出半步，与这河岸形成斜势。’ 诺云眨了眨眼，脚下依言移出半步。
‘恩差不多可以。’穆炎继续啰嗦，‘卑职数一，二，三，拉着二小姐 的手扔，到三的时候，我会放开二小姐的手，您千万要保持这个角度， 把石头扔出去。’
‘嗯！’诺云僵硬地保持着面对湖面的方向。
‘一’
‘二’
‘三！’穆炎拉着诺云的手，以一个斜角切向湖面大力掷出。 那石头一下飞得老高，‘完了。。。’穆炎和诺云一样紧张地屏息凝望。 只是穆炎的两只耳朵，不知何时，已开始冒烟。 果然，石头飞到很远才落下，穆炎再忍不住，立时瞳孔变回金黄， 只一眨，石头向前轻跳三下沉入水中。
‘哇哈哈哈哈哈。。好棒！’诺云对着湖面大喊。#
〈此刻摩靳〉
‘哎。。只有以后再好好教了。’盘踞在桌前的白蟒，睁开金黄色大眼， 粗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