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时候,许韩眉头紧皱,嘴里呢喃几下。祁君猛然站起身来弯腰凑近他喊:“许韩,你是不是醒了?”
靠在门上的陈乃夫和坐在椅子上的陆修颉听见祁君的声音,立马朝病床走过去。姜妍只是偏头看见他们三个人神色紧张的围着许韩,并没有走过去。
可是许韩也只是有了那一瞬间的动静,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阳光很足,万里无云。从大厦出来的许韩站在大厦门口,抬头看着刺眼并不温暖的太阳。身旁的林席笑着调侃,“不是都说这帝都的天,每天都沉的跟死了男人的寡妇一样吗?怎么我们俩一来,阳关灿烂成这副嘚瑟样儿。”
许韩偏头看了一眼林席没说话,心里却觉得他比喻的真对。视线又落到明黄的太阳周边镶了一圈灰黑色的透着金边的云,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气息很是让人压抑。
林席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像是等了很久似的,立马就缓缓而来停在他们面前。他一边上车一边悠然自得的说了句:“想我家姜怼怼了,我要立马买机票回濮阳,也不知道她期末考试,考完了没有。”
许韩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边勾起无奈的笑,跟着林席上了车。
路上,林席拿出手机订机票,问许韩要了身份证号码,定好两人回濮阳的机票之后林席就把手机揣进了裤口袋里面。
感觉到肩膀一沉,许韩偏头看了一眼背靠着他的左胳膊,脑袋枕着他肩膀的林席一阵无语。林席感觉到脑袋下的肩膀动了动,一点自觉没有,又往许韩身边挤了挤。
“林席,你能好好坐着吗?”许韩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见林席非但无动于衷,还回头冲他咧嘴一笑,无语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腹诽道:活该华阳都认为你是同性恋!
“不能。”林席慢悠悠的回,不以为然道:“咱俩都睡过了,靠一下肩膀怎么了。”
许韩随意一扫前方的司机和副驾驶上面的人,他无语的眼神和副驾驶上那个男人凌厉的眼神在车内后视镜中相撞,接着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看向窗外,后背却是绷紧了。
林席没等到许韩的回答,动了动身子,偏头去看许韩。下巴一紧,林席错愕的看着许韩捏着他下巴的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许韩的脸朝他凑近,他想退已经来不及,许韩的另一手禁锢住了他的后脑勺。
“许韩你......”林席的话止于许韩右手的拇指压在他的唇上,许韩及不可见嘘了一声,林席余光瞥见车内后视镜中前面两人讥讽促狭的目光,反应过来。
“不是去机场的路,我们被算计了。”许韩凑近林席用气声开口,看见林席眼眸中的了然和隐忍的担心勾唇一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道:“你不是天天扬言和我睡了吗?还怕我真吻你?”
林席猛地推开许韩,许韩的后背撞上车门闷哼一声,许韩余光瞥见前面两人细微的动作,看着林席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林席,你谋杀亲夫啊!”
谋杀亲夫??!!许韩,你可真敢说啊!林席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许韩这个斯文的痞子逮着机会就会膈应他,果然不差!
许韩和林席嘴上斗嘴,藏在前方椅背后面的手不动声色的打着手势。前面的两人只当许韩和林席是一对同性恋,心里却是时刻警惕着有什么意外发生。
“跳!”林席突然大吼一声,许韩瞬间侧身扭开车门把手整个人就跳了下去,在柏油马路上滚了好几圈这才翻身站起来。
林席身子刚探出车子就被人拉了回来,副驾驶上的男人拉着他的风衣外套,手里一把匕首朝他的脸劈过来,他仰头躲过,刀子就落在了他的肩头。
林席扒着车门,抬脚朝男人踢过去,偏头看了一眼肩头上蔓延开来的血红色轻叱一声。那个男人躲过他的脚顺势就扣住了他的脚踝一拉,他上半身就仰出了车外,许**在快速奔跑试图把他从车上拉下来。
“林席,小心!”许韩满脸恐慌,声嘶力竭一声惊呼。
司机把车开的逼近人行道边的花坛,花坛边有一块蓝色锡铁皮标识牌,被人掰弯了横到了路边。林席上半身掉在外面,司机猛然加速,只要锡铁皮擦着林席的脖子划过去,就算不立马死亡也会割破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林席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锡铁皮,车内抓住他的男人禁锢着他的一只脚和衣服外套,让他动弹不得。如果强硬跳车,司机倒车回来也能给他碾成肉酱。
这特么到底是谁想要本少爷的命!!!
林席在心里暴吼,千钧一发之际,许韩都已经快要追上车尾的时候,林席猛地用另外一只脚踢了抓住他的男人,整个身子往车里一缩又被踢退出来,锡铁皮锋利的边缘和他受伤的肩膀擦肩而过。
溅起的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NND,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呀!
许韩身子往后一仰,躲过锋利的锡铁皮,脚踩上一块香蕉皮加剧了他的速度往前大力一滑。司机有意放缓车速,许韩整个背贴在地上的时候也抓住了林席的一只手。
司机见状勾唇狠厉一笑,踩了油门,带动着许韩侧了身往前飞驰,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许韩咬紧牙关询问:“林席,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席回了一句,余光瞥见蜿蜒的血红色,感受到车速越来越快,视线不离车内的男人激动道:“许韩,快放手!别把我俩都交代在这儿!”
许韩一脚瞪上林席身下的车门框,冲林席喊了一声:“用力拉我一把。”林席了然许韩的意思,卯足了劲拉了他一把,车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许韩的喊声,松开林席的外套握拳就朝林席的脸招呼过来。
“我靠,打人不打脸,你妈没教过你吗?!”林席看见逼近的拳头暴喝一声,接着就听见‘嘭--啪!’的一声大响动。
他还在心里想,如果你敢打我的脸,我就要卸了你脑袋的时候,看见副驾驶上的男人痛呼一声,收回拳头松开,双手捧住了自己的眼睛。殷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不停的往外溢出来。
旁边的司机早已经脸色铁青了,他也没想到林席用力拉了许韩一把,许韩就腾空而起借着林席胳膊上的力,整个身子横在车子外面一脚踢破副驾驶的车窗,飞溅的玻璃碎片直接划破了他身边男人的眼球。
要不是司机躲得及时,撞击在驾驶座车窗上的玻璃碎片就会直接割破他的喉咙。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两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男生,在危急时刻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许韩翻上车顶匍匐在上面,林席因为副驾驶那个男人放开他,他一脚摔在后车座上,一脚卡在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中间缝隙里。他上半身仰出车子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随着车子的移动,后背与地面产生了激烈的摩擦。
司机看见前面的路口猛的打了方向盘,想要把林席撞向路边的垃圾桶。
许韩一个翻身扒着车顶通过副驾驶的窗框就跳进了车,双腿夹着副驾驶上的那个男人的脖子将他直接压在了司机的腿上,接着身子缩进车厢双手用力转了方向盘,林席才免遭直接装上铁质垃圾箱。
车子在空旷寂静的马路上歪歪扭扭的开出了Z字形,许韩在逼仄的出租车车厢里面,几乎施展不开手脚就如同先前的林席一样。许韩快速的朝司机脸上砸过去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身下的男人受伤的眼睛上,这才翻到后车座把林席卡在座位缝隙间的脚拨出来。
林席感觉到脚上一松,猛地一用力蹬脚整个人就退出了车子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许韩见林席整个身子出去了立马也跳了车,这一次他看准了时间,所以跳下车只是踉跄了一下就翻身蹲稳了身子。
“林席,你怎么样?”许韩踉跄着走近林席,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半天没动的林席问,要不是林席胸腔还在剧烈起伏,他都以为林席挂了。
林席抬手摆了摆,同许韩一样大口喘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那种疲惫和无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此刻只想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起来。
许韩在林席旁边坐下来,喉咙干涉的咽了咽口水,手臂的擦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垂眸看了一眼黑色风衣上沾的灰尘,抬手碰了碰林席的胳膊,道:“林席,赶紧起来,走了。”
林席偏头,脸色有些白,看见许韩站起身来弯腰冲他伸出手,冲许韩咧嘴一笑,伸手抓住许韩的手。感受到许韩的手用了力,他借着力就站了起来。
双方的用力都拉扯到了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均是轻微的闷哼一声,看着对方笑了。林席挑眉看着许韩的手戏谑的问:“就算差点共死一回,也不用抓着我的手不放吧?难不成,你真看上我了,打算抛弃小狐狸跟我双宿双栖了?”
“做梦吧你,就你这长相我还看不上。”许韩轻笑一声,将林席的手松开拍了他手心一巴掌,环视空无一人,寂静冷清的车道说:“走吧,再不走,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林席看见许韩转身的背影,笑着追上去,嬉皮笑脸的问:“我这长相怎么了?我长得可比小狐狸好看多了,你说是不是?”
见许韩不回话了,他又嬉笑了一句:“难道我躺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没想过翻身压住我吗?......诶,许韩,你刚才在出租车上是不是真想借机吻我来着?”
“林席,你没发现你身上少了一样东西?”许韩斜了林席一眼,眯着眼睛问。
“什么东西?”林席狐疑的看了许韩一眼,又上下打量自己,心里疑惑,便问:“许韩,我少什么了?你是不是捡了我什么东西啊?”
“脸。”许韩停下来看着林席一本正经的开口,“我看你不要了,我也没替你捡,还多踩了两脚,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许韩!!!”林席咆哮一声,许韩就是拐弯抹角骂他不要脸!他抬步就要去追许韩,许韩先一步跑开了,他就在后面卯足了劲追。
什么叫祸不单行?当他追上许韩并排的时候还没有站稳,许韩就推了他一把。他趔趄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颗子弹嵌入了人行道上的树干里面。
“这特么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来的?”林席全然没了好脾气,被许韩拉着往旁边的胡同里面躲,愤怒的咆哮了一句。
身后的子弹撞击胡同墙壁激起了无数碎石屑,林席和许韩蹲在一处墙拐角心里咚咚打鼓,刚才跑动的时候又拉扯了伤口此时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我们得尽快回濮阳了。京都多留一秒,我们就越危险。”许韩看着林席说的很坚定。
“我知道。”林席一脸凝重的点头,“不过我们在京都没人,想要从别人精心撒的网里面逃出去,谈何容易。”
“逃不出去也得逃。”许韩脸色阴沉,声音冷了一些。
许韩和林席一直在跑,头顶着刺眼的烈日却感觉浑身都是冰凉。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脚上像是负重越野一般沉重。
到底是谁如此,无所不用其极都要除掉他们?还是在京都这个机关政要部门集中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狙杀他们!
“许韩!”林席惊恐的声音带着颤声,许韩推开林席只听见子弹没入他腹部沉闷的声响,随即腹部传来疼痛。抬头就看见林席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穿着帽衫带着白色口罩的人。
他抬起右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席的后脑勺,许韩看见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惊恐的看着林席喊了一声:“林席,小心身后!”
寂静的病房里响起许韩这一声近乎绝望的低吼,接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许韩就猛地坐了起来。因用力过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他闷哼一声,抬眼就看见了面前一脸紧张的陈乃夫和陆修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