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说过,回北京后要在梦园再举办一次婚礼。当开业过后,孟飞再提此事时,小梦却拒绝了。婚礼一次就好,有那么一次珍贵的浪漫的回忆已经足够。再闹下去,就太高调了,她不喜欢别人以为他们是借婚礼为梦园做广告。在小梦的坚持下,孟飞只得作罢。小梦只是答应请自己的娘家人和为了梦园的落成辛苦工作的朱舅舅和齐国栋他们聚在一起吃顿饭就成。她也打电话请韩轩与余安安前来,这一次,韩轩很爽快答应了。
宴客当日自然热热闹闹,但我们不说梦园的热闹,单说雷鸣的失落。是的,雷鸣失落极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对于杜小梦,他费尽了心机,可为什么她还是无法动心。孟飞来了,他不能不让他们补办婚礼,更没有权利阻止他带小梦回北京。当他们一群人在欢乐游玩时,雷鸣的心其实很痛很痛。他很不舒服,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孟飞的确是个出色的男人,百年难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他就是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仿佛与生俱来,带着天敌似的感觉。明显的,孟飞对他的态度和感觉也是这样的。雷鸣思来想去,觉得全是为小梦的关系。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注定成为敌人。
是的,如果没有孟飞,小梦一定属于他。他有信心,他的条件他自己很清楚,在情场那么多年,只要出击就没有失过手,只有小梦,令他一再挫败。不行,他要反击,他一定要反击。但是从何处反击呢?
每天下班后,他就在他海边的别墅喝得酩酊大醉。他待在小梦曾经住过的工人房,寻找小梦残留的每一分气息。原来,失恋的感觉那么样痛苦,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现在,他尝到了,他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软弱,很不象个男人。然而,毫无办法,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这一天晚上,他还是喝得很醉,突然有人猛力攥走了他的酒瓶。他骂:“陈阿姨,你找死,我说过你别管我,滚一边去。”
不,不是陈阿姨,是纪霏儿,她哭道:“雷鸣,你怎么会变得这么颓废?怎么可以?那个在我心目中坚强得象个铁塔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雷鸣一惊,是纪霏儿。“霏儿,霏儿,你怎么来了?”
“我拍完广告,很想很想你,小梦举行婚礼的时侯,我就看你很不好受,我担心你,所以马上飞来找你。没想到,你真的……雷鸣,振作点,求你了,别折磨自己,是你告诉我,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是不是?”
“是,”雷鸣凄恻地大笑:“是,是我告诉你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可是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是什么?难道是我不够好吗?”
纪霏儿苦笑:“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付出了许多,可得到的是什么?难道是我不够好吗?”
雷鸣怔住。纪霏儿凄迷的脸就在眼前,梨花带雨,美艳动人。是的,这个女人,他何尝不是深深伤害过她。
第二天,当雷鸣带着醉醒的头疼醒来时,发觉身边在枕头上支着脑袋甜腻地注视着自己的纪霏儿,他没有说什么,随手拿过一支烟,纪霏儿连忙找来打火机为他点上。
雷鸣此时还在想着小梦,可是小梦让他太伤心了,他为什么要再为了她而苦了自己。
他要寻求安慰,也许纪霏儿是最好的对象,可是仅存的一点良知告诉他,就因为纪霏儿对他的深情,他才反而不能找她,既找了她,如同昨夜一样,他就不免产生一丝罪恶感。
抽完烟,雷鸣迅速起身穿好衣服。他对纪霏儿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希望你把昨夜的事忘掉。我愿意接受你,我们还是好朋友。”
纪霏儿苦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能得到你接受我成为你的好朋友,似乎是最大的收获。”
雷鸣笑:“对不起。起来吧,梳洗一下,我请你喝咖啡,吃早点。陈阿姨新发明了几种点心还不错,我让她做给你吃。”
纪霏儿娇慵地伸了个懒腰,慢慢起来穿衣。
夏天的早晨,阳光灿烂,不过八点钟,已经阳光满屋。客厅的窗户正朝东方,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洒在对面的墙上。那里,在电视的上方,悬挂着孟飞的一幅画。
当初,雷鸣买这三幅画正是为装饰这幢别墅用的,他在北京的别墅早已塞满古董字画,而R市的别墅还有极大的空间。
雷鸣一边与纪霏儿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早餐与咖啡,一边漫不经心地欣赏孟飞的画。的确,孟飞很有才华,居然能够画出失传已久的顺治皇帝擅长的手指螺纹技法。他是古董字画鉴赏的专家,连他都认为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除了墨迹是新的,其余,与顺治皇帝的真迹有何两样?
是呀,有何两样?雷鸣忽然眼眸发光,站起来走近画,细细地看,真的没什么两样?除了墨迹是新的。他忽然想起那天小梦与孟飞那段奇怪的对话。什么二十一世纪的人之类的?说得好象孟飞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似的?啊!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