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话让小梦吓一跳，没想到会接到她的电话。“有空吗？请你出来喝杯咖啡。”那语气完全象从前纪霏儿的声音。第六感告诉她这个邀约不怀好意，可是想到韩雪那甜美的笑容与凄阴的纪霏儿完全两样，又担心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况且在照片风波之际，她也很想向当事人了解事情的真相。眼睛里看见的不一定全部是真相，或者说，眼睛里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的全部。她应该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于是，两个美女在左岸咖啡见面。有那么好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彼此对视，咖啡醇香的热气在空气中袅袅升腾。小梦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就在这样的朦胧中，忽然见到韩雪嫣然一笑，甜美的声音轻轻问道：“新闻看了吧？你相信吗？”
小梦不知该如何回答，沉思半晌，才轻启樱唇：“相信或者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你能告诉我事实吗？”
“当然。”韩雪轻挑了一下蛾眉，悄悄地将桌子底下的右手拿出来，将一张纸递到小梦面前：“你看看，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阳性。”
小梦的心扑通扑通直跳。“阳性？什么阳性？”一片阴霾袭击了她不堪一击的脆弱，女性敏锐的直觉叫她喘不过气来，差点跌倒。她打开那张报告的小手微微颤抖，她极力武装自己，十分恐惧自己的猜测会变成真实。
可就在她打开报告浏览的同时，韩雪那甜美的声音也毫不留情地在耳边响起：“尿检阳性，血HCG值阳性。我怀孕了，仅仅四十天。”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为什么？你怀孕关我什么事？”小梦几乎是用暴怒的语气神经质地反应着。她全身冰冷，如零下三十度裸身被冻僵的样子，韩雪却笑得如春天般温暖无邪。
“因为这孩子姓孟。是孟飞的孩子，你是孩子的大妈。是不是该关心关心他？”韩雪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
小梦挣扎着：“怎么见得这孩子就是孟飞的？”
韩雪叹了口气，用十分同情的语气道：“我知道一时之间要你接受很难，其实我也相当意外。只是那么一个晚上，我居然就怀上了！”韩雪象充满甜蜜回忆的娇羞的样子让小梦的心都快碎了。
韩雪故作天真地问：“你还要问我照片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小梦噙着泪花摇头：“不，不用了。”
韩雪莞尔一笑：“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难过。孟飞是爱你的，说实话，都是我自己傻，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可是为了心爱的男人，这么做是值得的对吗？虽然怀孕会让我失去很多。比如演唱会的事情，比如演戏的事情。如果我不能赶在肚子隆起时把这么事情做完，我很可能要付上违约责任。不仅如此，有了私生子，我的人气也许就会受到影响，观众和歌迷可能不会再支持我了。更有甚者，会有很多难听的流言蜚语扑天盖地向我袭来。可是，我不后悔。真的，我不后悔，为了孟飞，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也爱孟飞，你会了解我的感受的，是不是？”
小梦不言语。她已经没有力量再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十天，怀孕四十天。倒算回去，发生的时间竟然是在她刚受伤过后不久。为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就因为自己受伤不能做那种事他就按捺不住了吗？可是她没有勇气再问韩雪细节。不论细节如何？发生的前因如何？这个后果已经够说明一切了。
韩雪象故意折磨她似的笑盈盈地接下去说：“不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不相信，到时侯可以帮他们父子俩验DNA，我不怕，也没必要污赖他。真奇怪，你是孟飞的老婆，却没有怀上，我什么也不是，却抢先你一步。哈哈，这真是奇妙的缘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要抢你的位置。也许你在孟飞心目中的位置不可替代，可是我相信，他的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应该也是不可替代的吧。看，我的要求不多，只是希望与你和平共处。可以吗？”
小梦黯然地站起来：“别问我，问孟飞吧。他说怎样就怎样。你怀孕了，就好好照顾自己吧。如果你希望保有他的孩子。演戏歌唱就别太拼命了。”她抓起手袋头也不回地走出手袋，咖啡凉了，她一口也没喝。
她麻木地开着车回到家里。奇怪的是，她的车依然开得稳稳当当。本该伤心欲绝的不是吗？可没有，也许是习惯了，也许习惯变成麻木了。她冷笑一声，韩雪有他的孩子有什么奇怪。孟飞在清朝早已有十几个孩子，多一个又何妨？这就是他的思想习俗，这就是他的行为习惯，这就是他的君权至上男尊女卑的逻辑，有什么好奇怪？
回到家吃着李嫂准备的饭菜，她除了不想说话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听着李嫂家长里短，遇到可笑之事，有时还会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晚饭后，她抱着杯奶茶坐在阳台上。
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月光清冷，空气里飘来淡淡的花香，李嫂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养得好好，春天来了，百花齐放。尽管北京的春天还是寒冷，可是毕竟温暖已经在望了。
小梦从衣领里取出龙凤珮，看着看着，一滴清冷的泪终于滴落下来。她看着身上的三宝，情侣对表，情侣钻戒，还有龙凤珮。看着看着，忽然像有一把尖利的刀子刺进她心脏。她痛。她捂住心口低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终于明白自己介意什么了？为什么在遇到她杜小梦后，他还要这么做。她不是他的妃，她是他的妻。唯一的妻，希冀唯一的爱。以前种种她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为什么在他们结婚后他还要这么做，为什么？难道他不懂这么做会伤害到她吗？她捂住脸痛哭，她并不想惊动李嫂，因此哭得无声而心碎。这个夜，多么多么漫长。
第二天，她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李嫂惊异地问：“孟先生明天就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走？去哪里呢？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对先生没法交待。”
小梦没有表情地往行李箱丢下最后一件衣服：“我去H市找朋友，散散心而已。你让他不必找我，我想回来的时侯自然会回来。”
是的。想回来的时侯自然会回来。那，如果不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