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一阵远道而来的歌声将他唤醒,迷蒙中谢流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眼前是漆黑的海底隧道,从回旋天梯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谢流没有急于离开这里,而是在这个城市闲逛了一日。
当坐上回家的列车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有些困倦的谢流就靠着座椅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幽幽醒来。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溜走,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谢流目光转向向窗外,海底隧道中还能看到远处的海底火山,荧光闪烁的水母随着洋流一起流动,无数水母的后面,就是整个都市都文明改造出来的阿特斯朗姆火山,据说火山口的温泉非常不错。
远方的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经过了海水的阻隔,已经听得不大真切,不过谢流还是知道这首歌,阿特斯朗姆作为狩猎队的发源地,这里的一切都和狩猎队息息相关,这首歌就是狩猎队中流传最广的歌曲。
“风雪严寒,其冷彻骨,夏日酷暑,其烈灼肤。”
“唯我勇士,一往无前。”
“再见,我的罗曼蒂克。再见,我的温柔醉乡。”
“唯我剑锋,所向披靡。”
“我们黑暗中的猎人。”
“冷酷是我的伪装,杀戮是我的信仰。”
“只是远方的人儿,我愿意为你,脱下伪装。”
“可是远方的人儿,我愿意为你,拿起信仰。”
据说,超过四百七十二种语言,超过三百万人,都曾经翻唱过这首歌,没有激昂陈词,也没有诉说衷肠,平平淡淡,却被传唱了百年。
谢流不由的想起弗拉基米尔在自己加入狩猎队那一刻说的话:“在这里,充满了崇高和卑微,也伴随着梦想和绝望,这是一个奇迹的时代,也是个迷惘的时代。”
那一刻,弗拉基米尔说的很郑重,仿佛是在向着神祷告一般的郑重。
“在这里,你可以绝望着,哭泣着,诅咒着,也可以微笑着,祝福着,祈祷着。你可以死在信念的身前,也会倒在利益脚下,做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自己。”
“在这里,你没有道德约束,每个人都可以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是受害者,审判者,复仇者,还是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信念和选择。”
谢流再一次咀嚼弗拉基米尔话语中的味道,以前不懂,不过现在他已经了解了一些。
“至少,做一个你认为值得的人,你可以收拾行囊,阅尽沿途风景,亦可以在这个被人称颂的历史上铭刻上你的风流事迹。”
“如果可以,请做一个温柔的人,收拾好你的心,带上你的情趣,因为每一次出发,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果可以,请做一个有趣的人,至少把握住生命中点滴的值得。”
“生命中点滴的值得吗?”谢流微微叹息,再一次看向远方海水对面的火山,歌声还在传播,“那我生命中的值得,又是什么?”
是绮丽那样的有个自己深爱的人,还是安吉儿那样享受着每一天活着的感觉,亦或如同蛇牙那样,活在回忆里?
谢流不得而知,他微微叹息,想起弗拉基米尔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祝君武运昌隆。”
谢流的思绪最后被轰鸣的机器声拉回了现实的世界,他慵懒的张开双臂,感受这一刻的平静,目光投向海中的火山口,无数的人如同朝圣一样排着长龙走向山顶。
那是猎人们的家属,朋友,或者其它的相关人员,都是发自内心的朝拜。
狩猎队,每一次出发,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话,尤其在此刻,谢流已经感觉到了幻想都市和特种联盟之间涌动的暗流,正在逐渐发展成一个巨大的洪流,即将淹没这两个庞然大物。
“连联合战队都来挖人了,看来形式不是很好啊。”谢流想着,掏出棒棒糖含在嘴中。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阵莫名的悲切在谢流心头升起。
“怎么了,我怎么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谢流皱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他非常的不喜欢,可是又总是挥之不去。
胸口传来一阵阵的热乎乎的感觉,谢流愣了一下之后,反手掏出怀中的那一只紫色的小熊,然后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这个小熊的来历对于来说,珍贵无比,而且这只熊也不是简单的玩偶那么简单。
谢流握紧了手中的玩偶熊,猛然站起来,转身看着四周,暗淡的列车中,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站在车厢中,脚下是机器的轰鸣声,远方是幽幽的歌声。
“伊莉法,是你吗?”谢流托着手中的紫色小熊,低声的向虚空中问道,神色激动,“你要告诉我什么?”
手中的小熊还在持续的发热,谢流颤抖着手,也死死盯着它,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奇迹一样。
“快逃……”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喊声,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谢流猛然抬头,那个声音自己再也熟悉不过了,稚嫩中带着胆怯,不会错的,就是自己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
“伊莉法是你吗?”谢流大喊一声,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在回答他的话,谢流这才反应过来,伊莉法已经死去很久了,不可能是她,但是这发出的警告又是什么意思?
谢流转头,然后惊骇的瞪大了双眼,海水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名穿着斗篷的人,飞速朝着自己冲过来,抬手间光芒闪烁,一记掌刀批向了谢流所在的列车和隧道!
“杀手!”谢流脑海中猛地冒出这个词,这一刻对方的掌刀已经落了下来!
“轰隆……”一声响亮的巨响声之后,谢流所在的列车和隧道都被炸成了碎片,碎石乱飞。谢流身体的飞速在最后一秒弹射而出,出现在了列车的前端。
腰间的刀出鞘,寒冷的光划破了漆黑的隧道,谢流左手撑在地上,看着前方被炸开的隧道,尘烟滚滚。
“咔擦!”一声轻微的响声从耳边响起,谢流转头看见自己身边的玻璃上上出现了裂纹,刚刚被毁坏的隧道中出现了一个缺口,隧道墙壁之上也出现了裂纹,在这个上千米的水底,就算是一块钢铁也能给你压扁了,虽然都市利用它的技术让这个隧道得以稳定,但是被破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听到第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他拔腿就逃,要是在这里被海水淹没,就不用在呼救了,十级强者来了都要饮恨。
“警告,警告,检测到【奎阿斯森林】到阿特斯朗姆之间七号通道出现断口,开始封闭该段,附近人员紧急疏散。”
隧道中发出了一声警报声,谢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封闭通道,这就意味着,谢流的后路恐怕会被封闭掉。
“妈的,我要死在这里了!是谁要在害我?”谢流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前这个通道不是水平的,而是有一个六十度左右的坡度,谢流在这个坡度上前进十分的困难,唯一能借用的地方,只有那些列车的轨道。
“警报,警报,检测到损坏地带有生命特征,延迟接口关闭时间,最多延迟通道口关闭时间三分十二秒,请生还者在最快的速度赶往下一个节点。”
谢流从地上爬起来,一阵错愕之后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说完弹射腰带上的钢丝,谢流飞速的朝着上方飞去。
“到底是什么人?”谢流不由的回头看向下方,破碎的隧道不断被海水压碎崩溃,整个这一段的隧道一惊人的速度崩碎,如同催命符一般追上来。
“他这是自杀式袭击吗?”在这个地方袭击自己,对方估计也是脑袋不好用了才会这么做吧。只是转念一想,他明显看到了对方是从海水中朝着自己砍出的那一刀,也就是他有在这数千米海底生存的能力。
“这是什么超能力,这么厉害的吗?”谢流一边飞速上升,一边在脑海中过滤着,能在这个地方存活下来的超能力绝对不多,法兰尼自然不用说,其它的十级强者中,谢流熟知的织田信长或许也可以,至于其他人,谢流也不是很肯定,再说这个人上来就对自己下死手,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能说是针对自己的,那么想要自己死的人又是谁?
谢流脑海中飞快的旋转着,结合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谢流皱眉,“浩劫军团吗?有这个可能,可是他们应该没有能在这个地方袭击自己的能力。弑神队?这个不可能,自己和他们的关系虽然差,但是还没有到要自己死的地步,况且直属队严禁内斗,就算是弑神队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袭击自己。
“到底是谁?”谢流皱眉想着,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劲风吹过,谢流想都不想回头就是一刀,金色的光芒闪过,谢流的刀仿佛撞在了坚硬的铁块上,整个弹了回来,谢流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震的发麻。
“好厉害!”谢流看到一个黑影在挡住自己一刀之后飞快的从自己身侧飞过,谢流落在地上,挂在轨道之上,看着下方那个黑色的人影飞快的穿梭着。
“能有这样的实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还能谁能派出这样的杀手?”谢流低声想着,一边防备对方的袭击,“弗拉基米尔是可以的,除此之外,还有……”
谢流脑海中灵光一闪,知道是谁要自己死了。
哈根理事长。
自己严重损害了军方的利益,而且在之前绮丽的事件中自己可以说是彻底得罪了这个家伙,最重要的是,作为军方的理事长,他绝对有是实力调动这样的高手来围攻自己。
“很好,看来是撕破脸了啊。”
谢流冷笑一声,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些人就是哈根派来的,在那些高层人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名字和一个数字而已。
虽说弗拉基米尔以姓氏的名义警告过哈根不要动,但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不是谁都那么当真的。
这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谢流,弗拉基米尔也不能说什么。
这里谢流就想通了,眼前这个家伙估计就是哈根手下的隐藏势力,谢流不知道他的能力,也不想再这个地方和他交手。
想到这里,谢流手上用力,整个人飞速的向上逃去。
穿着斗篷的人蹲在轨道上,没有追击,而是看着谢流逃走,他低声说道:“公主,我失败了,我们低估了他。”说完这个人伸出右手,白色的光泽消失,露出一只颤抖的手来。
“我的【晶体壁障】差点被他一刀砍碎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个怪物。”斗篷下的人说着,身后不断崩碎的水幕中飘然而出一名蒙面的少女。
“没有关系,他就算再强,也别想逃出去。”被称作公主的少女看着逐渐远去的谢流,银色的双瞳中露出一丝杀意。
这一丝杀意,在这深海之中,如此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