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几年,晚辈一直未曾拜访,实属愧疚,还望谢宫主见谅。”
司徒浩阳一副恭谦之态,似乎外界那个传闻桀骜的人并非是他。谢毅虽然心中还有些许掂量,但毕竟年长稳重,先免了司徒浩阳的礼,请入了座。
司徒浩阳落了座,赵启悦和安菁一左一右立于司徒浩阳身后,下人过来看了茶,一时之间竟然没什么话语声,屋里氛围免不得有些尴尬。
谢毅适时的开了口,说道:“司徒公子也是江湖新贵,江湖上名声老夫等人也略有耳闻。”
“谢宫主客气,江湖之说,不过是路人评价,少不得有些旁人色彩在里面。比不得各位前辈,威名赫赫,诸多事迹甚为传奇。”
客套话一句一句,谢毅他们会,司徒浩阳也会,彼此在你言我语之间相互试探,谢青韵在后头听得头疼,耐不住性子想要出去,被身边丫头制止了,这会儿子要出去,准能事后挨兄长一顿絮叨,谢青韵摇了摇头,还是停住了脚步。
这一番细小的动静,司徒浩阳倒是察觉了,余光朝那边方向看去,安菁瞧见了,也寻着过去,只是他们什么也看不到罢了。
再说过几句话,也是没什么可聊的了,谢毅让谢青州带着司徒浩阳下去四下走走。
谢青州本看司徒浩阳与自己一般年纪,却在气质气势上略胜那么一筹,也不知哪起的攀比心,私心想着既要带他四下走走,便适当往那众弟子练功之处引。
那方谢青韵后脚从内室出来,从下人这得了他们往练功处去,干脆先行一步也去了。
走过前厅游廊,穿过一方小园,再往前行一段路,便见一青石路往山延伸,顺着那青石路往上走。
两侧树荫紧绕,倒显得路并不宽敞了,前方司徒浩阳和谢青州两人比肩而行,后面几步距离跟着安菁和赵启悦。
没人说话,安静得风吹树叶的声显得有些过大。也正是这样的环境,当谢青韵寻小路赶到他们之前,四人皆注意到了那气息。
司徒浩阳轻笑,未说什么,谢青州心中暗叹,这小妹,果真是平日娇纵惯了。
安菁和赵启悦对看一眼,二人默契般的将手放到自己使用的武器上,一直小心的戒备着。
青石路还未到尽头树荫渐渐开始散开,
耳边也传来细微的两剑相搏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人声。
就快到了,三两步后,司徒浩阳瞧见了这些正派训练弟子的阵仗。
碧落宫所有弟子不比前头,众人皆穿梧桐色衣饰,整齐划一,招式动作也是循规蹈矩,看似一招一式比划,却内有其独特玄机。
在这上头,浮荼和桃花涧就都有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不拘着一招一式皆是一样,基本武功相同,便看各自所擅长什么了,但求行事作风归于自己之派就可。
众弟子见少宫主来了,皆收了招式行礼,谢青州也没想着让众弟子都与司徒浩阳等人过招,但既然来都来了,切磋切磋也未尝不可。
谢青州邀请道:“早就听闻公子武功造诣极高,想必手下人也不错,不置可否让我派弟子也见识见识。”
“以武会友,那是自然。”司徒浩阳应下,朝赵启悦安菁点了点头,二人遂上前来。
不久前才一阵语言试探,如今有一番拳脚切磋,司徒浩阳不禁想,今日走这一趟,也是累的慌。
正想着,赵启悦和安菁那边已经开始了切磋,双方都是用剑的,一时之间倒有些高手过招的意思,司徒浩阳便和谢青州坐在一旁观战了。
这二人势必也是要切磋一番,不过是先等下面的人结束了,再上阵。想是这么想的,可偏偏有人不如这个意。
司徒浩阳看见茶杯内茶水有轻微涟漪,留心观察着周围,没多久果然察觉到一股剑气从自己斜后方而来,一开始以为是谢青州与谁配合来他个出其不意,没曾想对面谢青州也在感觉到剑气的瞬间腾身而起往后撤去,脸上稍有震惊,待他那个位置看清来人,这才收了已然有的架势。
司徒浩阳迅速判断,在剑锋从耳旁而过时,迅速的抓住了那握剑的手腕,感觉不对余光看去,却是一名女子。
稍用力,这女子借着这力量,一个侧翻来到了司徒浩阳面前。
“韵儿,休得无礼。”
趁着谢青韵还没二次攻击,谢青州出声喝止。一个女孩子家刚学皮毛功夫就要与一个大男子比武,实属不妥。
谢青韵哪听,但依旧先收了剑,微微行礼,说道:“青韵唐突,但素问公子一身好武艺,青韵便想讨教一二。”
说完也不看身后的谢青州,做了请的手势,示意司徒浩阳随她一同到宽敞地去。
司徒浩阳也见惯了江湖女子,加之言语间判断此女子正是谢青州妹妹,于是并不推辞,朝谢青州一施礼,随谢青韵去了。
时下赵启悦这已然分出胜负,安菁眼见自家主上要上阵了,也开始了收尾,再一瞧司徒浩阳对面的对手,竟不是谢青州而是眉眼与谢青州有几分相像的女子。
凭借女人的直觉,安菁心中又有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司徒浩阳和谢青韵切磋,毋庸置疑,司徒浩阳就算不主动攻击也一直处于上风,谢青韵灵巧的轻功加上轻盈的剑花一点也不能构成司徒浩阳的威胁。
安菁心里冷笑,并非谁人都能和司徒浩阳过招的。
想那会儿,她为了可以被司徒浩阳胜任,没日没夜拖着身子练,这才能赶上司徒浩阳的三分之一。
所以也用不了多时,胜负显而易见,谢青韵内息已是不稳,谢青州上前解围,寻了个借口让人先带着谢青韵回去梳洗休息。
司徒浩阳挑眉,原是起势第一招有些迅猛,而往后还是太弱了些。自己无心应付,只好快速耗得谢青韵内息不稳来结束这场无聊的切磋。
到了晚间,前头有人来传已经摆了饭,谢青韵这头也已经收拾好,便带着丫鬟往前面去了。
且说谢青韵回来,打坐静气,花了好一会儿功夫稳了自己的内息,让丫鬟们准备了沐浴,沐浴后又命人前来为自己梳妆打扮。
换下了刚才那一身轻便装束,散下了头发,丫鬟拿来两身少女襦裙装供她挑选,谢青韵特意选了一套碧桃花开流云细纹水色嫣红广绣襦裙,又挑了一对桃夭对簪并清玉发梳,梳了个雾鬓云鬟髻,额间轻点花钿,戴上一对细银流苏耳饰,描了眉,点了唇妆,娇俏模样与方才英气全然区别开来。
盈盈步伐来到前厅,见落座之人已无了白日里见的那个男子,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谢青州和谢毅瞧这打扮,了然于心,可司徒浩阳在半时辰前已经告辞启程回去了,他们也没办法。
“这几日你们也不用在地宫待着,该回家与家人团聚便去吧。”马车上,司徒浩阳对二人说。
赵启悦和安菁不似他,他,地宫便是家,而这两人,父母双亲尚在,如此团员之日,着实不能老在地宫。
赵启悦道回去安排了堂内的事正准备要像司徒浩阳告假,此时说上,司徒浩阳便也就准了,让他无事等十五过了再来地宫。
安菁那本身就不太想回家,想多陪在司徒浩阳身旁,但家里确实也来人传回家,也只得应下,反正自家与地宫也就隔着一街,来去不过瞬间的事。
夜里回到了地宫,司徒浩阳径直回了房间,刚进房间,便察觉有人跟了过来:“出来吧。”
语毕,赵启悦进了屋,关上了门,从袖中掏出一纸书信:“主上,从斜阳城传来的消息。”
信一共有三四页,前一页是楚恒的笔迹,后面几页笔迹娟秀,词句婉婉,一看便能知那女儿心思。
司徒浩阳先简单扫了一遍,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启悦:“你拆过了吗?”
以往的信件,若非信封上有标志,其余的都会由赵启悦或者安菁先拆封,要紧事呈递给司徒浩阳,若他们能自己解决的,便不再上报,只是回禀的时候一提。
而这信封上没有标志,但里面内容....赵启悦明了说道:“属下只看到楚恒的字迹就转呈过来了。”事实也如此。
司徒浩阳点点头,赵启悦退下了。
屋里只剩司徒浩阳一人,打开信,粗略看过楚恒的内容,汇报了近期苏探雪的动向和状况,末了提了句“探雪姑娘有书信转交。”
后面几页苏探雪所云也都是日常生活,只是说的比楚恒那多了几分情感,还说了近日来觉得身子似乎比往日好了许多,会跟着寒岩继续学骑马等等。
她的生活似乎多了很多乐趣呢,司徒浩阳这样想着,看着她的文字,嘴角不自觉的挂上笑容。信中苏探雪只提自己,只字未在及清泉山庄、寒岩和顾卿烟,司徒浩阳笑容加深,这女孩,既防着他又信着他,真不够她矛盾的。
看完信,司徒浩阳琢磨着,等他们前来估计尚且等几个月,这样一来,种蛊虫这事时间便会不够,而且他似乎也不想熬着这几个月,于是左右思虑着什么时候将这女孩接到自己身边来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