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岩看着认真做事的顾卿烟,微微笑了笑,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去胥少霖那,便让冬染守着屋子,他和冬青先离开了。
素心给顾卿烟戴完头饰,悄然的退出了房间,她打算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小点心,给顾卿烟准备一点。
她刚走没多久,冬生、冬石、冬允、冬一四人就回来了。
见是冬染守在门口,一问,便知自己主子又再屋里配着毒药了。
“冬宣没和你一起回来?”
冬石左右没瞧见冬宣,问。
“回来了,拿着东西研磨去了。”冬染回答。
然后去侧屋拿了茶壶和水杯,几个人在院子中稍微歇歇。
他们几个都是连夜盯梢的,顾卿烟对他们没有太多的礼仪要求,原也是听见外面动静的,看了一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拿水化开了药丸状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磨,越磨那里头的纹路看着就越细腻,时不时再往里面加上花粉,一股淡淡的花香就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第一滴如露水状的液体混合,原先粘稠的像糊糊一样的药慢慢变稀,顾卿烟再取一指甲盖儿的花粉,继续混合液体,如此反复....
素心回来的时候,见院中几人干喝水,便给他们留了一盘果仁奶酥。
不一会儿的功夫,北溟也从外头回来了,一猜就知道有人回来后没吃饭,特意从街上买了烧肉和饼,带着回来的。
“主子,看他们吃的可香了。”
素心已然进了屋,给顾卿烟倒了茶水看着外面说道。
顾卿烟柔和一笑:“要不你也同他们一道吃去?”
素心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他们都辛苦许久了,就让给他们吧。”
“你方才不是去厨房了吗?没让厨房做点吃的?”
顾卿烟闻了闻自己手中的东西,香气浓郁,别人闻着应该还算喜欢,可她皱了皱眉,她不爱香,所以觉得不太好闻。
又说素心这丫头心细,方才她应该就能算到陆陆续续会有人回来,该是让厨房为他们准备了吃的的。
“和厨房说了,不过用膳时间过去了,还得重新起锅烧炉的,得一会儿呢。”
所以素心只能先让他们吃点点心垫吧着。
“无妨,还有时间。”顾卿烟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隐约间她还能听见院外街道上的喧闹,似乎这一天,无论哪个时辰,街上都拥满了人看热闹。
冬宣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拿着一个还不足掌心大小的碟子站在门外。
“主子,好了。”
顾卿烟给素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门去拿。
“给我就好,厨房送来的饭菜都在厢房,他们都在厢房吃饭呢,你快去吧。”
素心小心的取过东西和冬宣交代了两句就进屋了。
冬宣去到厢房和北溟他们聚一堆,稍作片刻的休息。
他们几人也算有心,留出了部分饭菜给冬炜和冬宇,他两在宫中盯梢,不等裕王他们出宫门,是回不来的,好在他们先传了信出来,一会儿且能和自己找主子先汇报着。
水足饭饱,顾卿烟那边也打开了门完事了。
只是当素心过来喊众人去回话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他们一句:“你们别离送子观音太近啊。”
于是众人往顾卿烟那去的时候,都只隔了一段距离的瞥了眼已经被放回到外面廊下的锦盒。
“主子。”北溟等人齐声道。
现在的顾卿烟挽上了所有头发,戴上了一整副头面,和平日简单装饰大有不同。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还没说任何一个字,众人便已经默默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冒犯,生怕越见。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压势,她终究还是流着南宛皇族的血液,那一份尊荣终究是融在骨子里的。
朱唇轻起,熟悉的声音在北溟他们耳边想起,这才让他们确信眼前的人,依旧是他们的小主子,顾卿烟。
“派人先把送子观音放进李林玉送到贺礼中去,至于礼单,你们知道怎么改。”
顾卿烟说着,看了看门外那尊被她加工过的送子观音像,心想着,要她送礼多没意思,还得过了几道手,才能生出点乐趣来。
北溟点了点头,朝冬石看了一眼,冬石会意,小心的捧着送子观音交代门外暗桩去了。
屋内汇报起各处的消息。
冬炜和冬宇传出来的消息说道:昨夜裕王妃召见了冯娘子,二人密聊了许久,冯娘子回去后,便命人去准备了一些闺房之乐用的东西,又拿出了顾卿烟给的方子细细琢磨了一遍。
温夫人要给宫外传信,信是被冬炜截胡了的,就是顾卿烟在客栈遇到的那一封,除此外,温夫人虽见了李姑姑,但也没什么其他动静。
素心看了看顾卿烟,欲言又止。
“说吧。”顾卿烟看向素心道。
“主子,那这么说李姑姑让她侄女潜进来的事是她自作主张了?”
素心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顾卿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想了想,说道:“未必,不过无论是不是她自作主张,只要她的主子是温夫人,那就是有因有果。”
素心点点头,顾卿烟示意北溟他们接着说下去。
接下来汇报的就是冬一他们。
“付长生后续和几个官员去了翠烟楼,到了今日天明方从里头出来。”
不用冬一细说,在场的人自然知道付长生这一晚都干了什么。
他和那些个官员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官场上的那一套,什么利益、仕途似乎都能靠这一通交际赚回来一样。
不过冬一也不是尽听这些了,他把翠烟楼大致走了一圈,发现了端倪。
“老嬷嬷给付长生安排的人有两拨,陪酒的一拨、消遣的一拨。”
冬一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觉得有个词在女孩子面前说起来,确实不太好,二来是付长生对这两拨姑娘的态度实在有所不同。
虽然表面看上去一样的轻浮,但对于陪着他喝酒的女子,他可是在细微处不敢过多的动手动脚,便是眼神上的往来,都少了几分情欲。
冬一自发现了这个,便对那名姑娘留意了,见她是陪着付长生时间最长的,又是把付长生送进了屋,好似隔了半个时辰才出来,换了下一波人进去的,冬一就开始了他的演技。
显然是花了钱进的翠烟楼,冬一要了间雅间,就在付长生他们隔壁。
老嬷嬷见冬一大方,一来就扔了金元宝,想着是见了大主顾了,忙招呼一众姑娘们给冬一左拥右抱。
冬一生的俊朗,眉目天生带笑,唇齿有形,声音还极为好听,面相就够令人着迷的了,加之他身形高挑,穿衣显瘦,形体方便又很是教养,自是招得姑娘们喜欢。
一排姑娘站在他面前或眉目传情或“不经意”展示自己身形,那场面,不可说。
只是冬一这些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所以一般的人在他们眼里,最高的评价可能就是还行了。
目光一扫,冬一从那些个女孩子中挑出了几个陪着,便让老嬷嬷领着其他人下去了。
他用了化名,姑娘们就只称呼他为“十公子”。
这些楼里的姑娘们也懂,越是出得起钱的客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就越是藏匿,更何况这两天的霁城,贵人可真不少。
女人堆里的消息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出来那么一两句的,有人因好奇冬一,问起他打哪来?可是常在霁城?
冬一勾起嘴角一笑,带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像是好心劝这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姑娘们说道:“在下一个闲散人,不过是赚了点小钱,路过这累了,来歇歇脚罢了。哪那么多富贵人家。”
他这般话也不怕伤及那些姑娘,也是,她们什么公子哥儿没见过,来这的,大多都有些虚荣,掺着水分,像这般不抬自己身价却花着大价钱的人,反而更吸引她们。
屡试不爽。
“十公子说笑了,公子这般气度不凡,闲散人也有闲散人的好。”一个姑娘圆场说话,然后就要敬冬一一杯。
冬一不伸手去接,直接上嘴,叼过姑娘手中酒杯,嘴唇触碰到姑娘指尖,撩得姑娘一时恍了神。
他这些撩人手法不知哪里学来的,反正对于这些姑娘们还挺受用,三下五除二,一个个就神魂颠倒的,冬一说什么,她们都觉得对。
这当中倒是有个姑娘,看着像新来的,眼神怯懦,伺候的也小心翼翼,没有其他姑娘那么大胆,敢去撩拨冬一。
只是乖巧的在一旁添酒,揉腿,说话也是,只要冬一不与她说话,她便一句也不多说。
冬一留意到了她。
“你觉得她有问题?”顾卿烟听罢冬一的描述,问道。
“是。”冬一很明确的回答。
素心在一旁不解,眨着眼睛似乎想问为什么。
“太过突出有时候不是生涩而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冬一解释道。
虽然在那样的环境下想要引起一个男人的注意并不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可恰巧问题就出现在她引起冬一的注意后发生的事情。
按照常理,没有男人会忽视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而且当这个女人又让你感到她的青涩、待开发的时候,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占有欲都会被慢慢激发。
所以冬一自然是按照这般常理演了下去,他散去了其他姑娘只留下了那个生涩的女子。
“你叫什么?”冬一问她,是带着男人探索的语气问她的。
“知音。”知音柔声说着。
她低着头,眼神似想要看冬一却又不敢看的样子。
“知音?”冬一轻轻一笑,勾起知音的下巴,让她终能与自己对视。
“好名字。”靠近知音的耳朵,轻缓的语气吐出游丝般的三个字。
接下的时间,便是一个意要征服,一个欲拒还迎的追逐,言语的追逐、眼神流转的追逐。
冬一不似旁人,他的手脚很规矩,只是轻轻揽着知音,与她挨着近些。
知音依旧像是未经世事的姑娘,不主动也不被动的配合着。
而此时的隔壁,付长生同样也是怀抱着一个姑娘和同僚们嬉笑交谈着。
这个姑娘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耳语着什么,付长生虽是表情没什么变换,眼神却暗自闪了一下。
那姑娘说:“都中暗动,裕王身边改多些亲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