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上,能看见游鱼嬉戏在水藻、莲花之间,深处,六座小亭子形成六个角包围着一座更大的六角玲珑庭,这些个亭子之间都是通透链接的,只是面朝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处的小亭子延伸出四条水面廊桥小路。
其中两条往湖的岸边延伸,不过并不是直接就到了岸边,在曲线弯弯处又各设有过渡的亭廊,廊桥回绕了几次,就又多几个亭廊,然后最终接到一处三庭链接的地方。
“湖深处最大那个亭子就方便设宴,大家坐一起又都能看见各处风景,对面那个亭子适合嬉闹,又或者请来些歌舞表演。”
顾卿烟一股脑说了好多好多设想,寒岩感觉,她都快把自己的理想生活说了个遍。
“大哥和二哥下棋,时不时再听三哥挑拨一下他们;爹娘和师傅们就坐在亭内聊天吃点心,说说那些游历的事;朋友们要是来了,就各自找玩的去。”
“那你呢?”
“我?我给你们泡茶呀~或者带着姑娘们插插花,酿酿酒。”
“我还以为你要说带着他们玩玩你的小毒虫子们呢....”
寒岩摊开着手掌,方才顾卿烟边说,边就在他手上比划起来。
“切,可是我画不出来....”顾卿烟眉毛一耷拉,小嘴一嘟,方才她在寒岩手上做示意,最多也就是画方块来表示哪里是什么。
寒岩不忍见她本来还一脸憧憬向往的模样忽然就泄气,柔声安慰她:“没关系,我给你画下来。”
顾卿烟听罢,抬头看向寒岩,那双眼睛闪着光,充满了期待和欣喜:“真的吗?”
寒岩忍不住捏了捏顾卿烟的脸:“真的。”
他已经记住了顾卿烟的所有描述。
“太好了!你快些画,然后给大哥,让大哥去找工匠,画出更精准的图来。”顾卿烟声音有些急迫。
“哈哈哈哈....”寒岩笑意更浓,“这么着急吗?就算是建你这工程也要费好些年呢!”
“早些开始就会早些有结果了呀,我好希望,能够快一些实现。”
原本是件很好的事,可顾卿烟最后这句话里忽然有了一种落寞和虚无之感,让寒岩心中一颤。他说不上为什么眼前顾卿烟明明还是笑着的,但忽然觉得,这个女孩随时可能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一样。
“烟儿?”他不确定的开口。
“嗯?”顾卿烟看向寒岩,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语气有些担忧,不喊她的名字,也不像往常一样叫她‘丫头’。
还没等顾卿烟的“怎么了”问出口,寒岩又是一拉顾卿烟,随即,顾卿烟只觉得一张帅气但又带着浅浅忧伤的向自己靠近。
紧接而来的,是唇上柔软的触感以及漏了好几拍的心跳。
直到寒岩一声宠溺的轻笑在顾卿烟耳边响起,顾卿烟才回魂一般的眨了眨眼。
“寒岩。”没想到最先出声的是顾卿烟。
“嗯?”还是那么温柔。
“我第一次和你说,我喜欢你。”
“早知道这样,我该早些亲你的。”寒岩手指捋着顾卿烟额前的碎发,说实在的他也有点紧张,“我只喜欢你,顾卿烟。”
顾卿烟懒得去问他们彼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仪对方的,毕竟他们应该都答不上来,这种感情有时候说来就来,又或者是早已经有了伏笔谁又能说的清呢。
此时的这两人,大概已经忘了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别人的地盘,他们的一举一动毫不掩饰的都落在了一些人眼中,然后......
“诶...既已如此,月儿你又何必执着?”
柏舒过来看看柏娇月,说了一会儿子话要走时,就有下人过来给柏娇月汇报寒岩和顾卿烟的情况。
柏舒没注意,柏娇月此时已经是一滴泪默默的掉落了下来,她开口说话,已然是哭腔:“在我心中,我只觉得他好。”
“你与他也不过刚认识数日,话都没说上几句,更....”柏舒还想再说什么,被语安怒视了一眼,又看看柏娇月那已经哭成泪人的模样,住口不言了。
柏娇月抽泣:“可我早已倾心于他。”都好几年了。
柏舒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情根深种,他是无法体会,只得缓下声音:“诶,但我还是得提醒你,这种事情,强求不来,这一天已经出了不少事,若要想他对你的印象不坏,就别在招惹他身边的那个姑娘。”
说完,柏舒看了看语安,没好气的提醒:“你身边的人也是。”
语安刚想接话,就被柏舒给瞪了回去,然后听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桑娥派絮偌的胆子是谁借她的。”
不等语安有回应,柏舒安慰了柏娇月几句就离开了。
这柏舒一走,柏娇月更是绷不住了,语安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就让她靠着自己呜呜咽咽的哭着。
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无助的拉着语安的手问:“怎么办?还有两天他就要走了,之后又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几句话没说完,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落下,看得语安是真的心疼她。
“别急,别急。你让我再想想...”语安帮她想着办法。
“我...能也去剑冢吗?”柏娇月说道。
语安赶忙摇头,之前她也想过带柏娇月去的,可刚刚,柏舒严令她两明天不得掺和到剑冢中去,而且她也知道,明天剑冢,会有事情发生。
“不行,不行,明天剑冢太危险。”语安说完,见柏娇月眼圈又红了。
“为什么,我这身体!都是它!都是它!”柏娇一边说着,一边捶打自己,语安拉住柏娇月的手。
柏娇月颤抖着身体:“我若要好好的,也能习武,也能和他身边的姑娘一样.....”
她这么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不是因为哭累了,而是她其实意识到即便自己是健康的,或许也比不上他身边的那个姑娘。
语安低声安慰着柏娇月,一时间也找不到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为柏娇月创造机会的....
傍晚的时候,临瑞和北溟带着人回了藏剑门,一进藏剑门,北溟就听到有人说起白日里紫竹苑的事。
“临瑞公子,我先回去看看。”北溟脸色阴沉,说完话就直奔紫竹苑了。
临瑞朝着他的背影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回了啸风院,刚进院中,就看见各个房间房门紧闭,想来是金缘台的事还是没有缓和多少。
要回房的时候余光就见御剑居那边还开着门,于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临瑞往那边走去,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人说话,临瑞敲了敲门。
“关少宗主?”
“是临瑞兄吗?”里面说话的正是关鑫,“进来吧。”
临瑞应声进去,看见幸川正好端着药在收拾。
“受伤了?”临瑞问。
关鑫笑笑,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无碍,就是一点淤伤,擦一擦药就好了。”
临瑞看了看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和关鑫聊了几句。
关鑫问起他:“听说有人找了四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临瑞道:“少庄主去处理了,一下午也没见回来,估计陪着呢。”
关鑫一脸欣慰的笑,特别像是他很希望寒岩和顾卿烟好好在一起的样子。
“诶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幸川水土不服嘛,现在可好些了?”临瑞看着幸川帮关鑫忙碌的样子,问道。
幸川转过身来,柔和的回,眼中还是有着浅浅的笑意:“多谢临瑞兄的关心,歇了两日好多了。”
临瑞笑笑:“那就好那就好,这两日你不出来走动,可是错过了许多。”
“嗯,却也都听说了。”幸川还是不紧不慢的回。
三人坐一起又简单聊了几句,临瑞便说要去找寒岩先告辞走了,关鑫笑着送他出门,见人远去又才回到房中。
坐回床上轻叹了一声,幸川走过来,关切的问他:“可是伤口又疼了?”
关鑫摇摇头:“你别紧张,只是一点点淤伤而已,再说了,你这药也挺有效果的,没想到你还随身带着这种类型的药。”
幸川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还是那般的温润:“常在外头,总得多带些各类的药备着。”
“不说这个了,你如今感觉也好很多了,明日去剑冢可要已一道同去?”
“你确定会有那把名剑?”
“哈哈哈哈哈,你啊,还真是不漏痕迹的剑痴...”关鑫说着拿手拍了拍幸川的肩头,“消息不会错的...”
话音落下,他的眼眸变得坚定而深邃。
“好。”幸川轻轻的回答他,在他看不到的那边,低垂下了眼眸。
北溟黑着脸气势汹汹的冲进紫竹苑后进院的时候把在院中插花的曲亦梦和顾卿烟都吓一跳。
“主子,你没事吧?”
北溟那样,面上眼神和口里语气都满满是关切,可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就像是要把招惹了顾卿烟的人来个生吞活剥。
顾卿烟摇摇头,朝他一笑:“我没事。”
北溟这才向着曲亦梦行礼:“南宫夫人。”
曲亦梦点点头,小声对顾卿烟说:“我发现,你身边的人还真是随了你这个正主,又凶又可爱。”
这话一字不落落进北溟耳朵里,那让他一头的黑线的呀。
正好这时寒岩和南宫渊他们从里屋走出来,北溟这才又向那几位行礼,然后便听南宫渊说要带曲亦梦出去走走。
等人走后,顾卿烟让北溟同她和寒岩进屋,关上门,这才问他:“山下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