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急速的在马路上飞奔,童桐戴上耳机,给方舞打了个电话。
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擦!”她低咒一声,把耳机甩开,油门踩到底,勉强跟上最末一辆警车的尾巴。
俞鹏飞远远从后视镜里面瞄到了童桐的车,皱了皱眉,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分辆车出去,把她给我拦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儿!真当我们是摆设了?一个二个都把自己当救世主呢!”
郭洪不敢吭声。
以前童桐和俞鹏飞吵架的时候,他们都是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生怕被波及的,现在也是如此。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因为早有准备,这边已经封路了。警车“乌拉乌拉”的声音响彻天地,入眼都是红色的闪光灯。
俞鹏飞下了车,大力关上车门,一眼就看到方舞站在人群中心:“方舞,给我过来!你找死吗!”
他本来就不是温柔这卦的,干这行久了就知道,温柔就等于没有威慑力。
方舞在一片亮光中回头,身后是数量警车,身前是两辆巨大的货车。
她面前的马路是一片湿漉漉,散发着刺鼻的汽油味。
这一个稍不注意,在场的人就全部都要葬身火海。
“俞鹏飞,我不让你为难。”方舞手中握着一个打火机,“你放心,如果我能活着,我这辈子都会待在监狱里面赎罪。”
“虽然向春樾就是个混蛋,但是我也不会让他走得不安心。你们都是他的好兄弟,我都知道的。”
童桐踩下刹车,下车的时候正好远远对上人群中奚云墨的眼神,顿时心中一震。
她知道方舞现在是奚云墨的妻子,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奚云墨也会在现场。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奚云墨的眼神。
在场不少警员都还认识童桐,所以没拦着她,但是奚云墨就完全进不去了。
“方舞,你别冲动。”童桐走到俞鹏飞身边,提高音量沉声道,“把自己一辈子葬送在这个地方,不值得!你是聪明的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你好好考虑清楚!”
方舞轻笑一声:“这世界上的事情那么多,哪能每一件都要计较值不值得?我想做的事情,不值得我也要做!”
童桐咬牙:“想想你的孩子和丈夫!向春樾是你的丈夫,奚云墨就不是了吗!你凭什么不管不顾,让别人做鳏夫?”
童桐对奚云墨不了解,但是以奚云墨的身份地位,若不是真的对方舞有情,绝不可能和方舞结婚,甚至给了她这么多帮助的!
仇恨这个东西要忘记真的太难了,但是人总该是要向前看的!为了过去的伤痛就忽略了眼下的幸福的人,太愚蠢了!
“警察同志,这真的就是个疯子!你们得救我们啊!”货车里的几人都叫喊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闭嘴!”俞鹏飞怒吼一声,“你们还嫌命长是吧!”
再多说两句刺激方舞,万一那打火机真的点燃了,大家谁都别想活!
这一段高速都已经被封了,但是货车司机也不敢往回开,因为那汽油燃烧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但凡稍微一踩刹车,怕是还没调头,火就已经烧上来了。
“方舞到底查到了什么?”童桐咬牙低声问俞鹏飞,“她那么理智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我也不确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从来不和我们有联系的。”俞鹏飞急得额头都冒汗了,“但是我们这边查到的情况是,当年向哥的死,就是欧歌一手安排的!”
“欧歌现在在车上?”童桐瞪大了眼睛。
“这两辆货车里面的货,明面上是各种菌类,实际上是新型dupin。”俞鹏飞低声道,“因为货量大,我们从你给的那个视频里锁定了嫌疑人之后,就发现欧歌这次是亲自去了云南护送押货。刚打算动手抓个现行——方舞就闹了这么一出!”
童桐咬牙,深呼吸一口气:“方舞!”
“你说。”方舞开口。
“让我过来,我保证不对你动手。”童桐盯着方舞的眸子,坚定开口,“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方舞看了童桐许久,突然展颜:“好啊,你过来。”
“童桐!”俞鹏飞一把拉住童桐的手。
“别多嘴!”童桐知道俞鹏飞在担心什么,但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想那的?
她一步一步缓缓朝方舞走去。
方舞后退一步,整个人都站在了被淋湿的汽油路上,这种情形下,哪怕童桐想动手,只要方舞手中的打火机一扔,她也救不了任何人!
“我知道你想为向哥报仇。”童桐在距离方舞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不让她感到压力,“甚至这就是你能够活下来的动力。”
“所以你现在查到了真相,才会这么激动。”童桐说道。
方舞不语。
“但是方舞,向哥不会希望你点燃这把火的。今天在现场的人,有向哥曾经的队友兄弟,有你的丈夫。你的仇人只有一个,你真的要拉上我们所有的人为他陪葬吗?”
“你这样做,以后见了向哥,他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你们的孩子听不听话,他的队友们身体是否健康,你怎么对他交代?”
“童桐,这些我都知道。”方舞笑着摇头,眼中有泪,“但我真的等不了啦。”
“向春樾是一混蛋,他说过要死在我后面,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不让我再孤单,可是他食言了。”方舞嗓音颤抖,“他走了之后,我也很想好好活着,可是我做不到啊!”
“这个人曾经得到我所有的依赖所有的信任,他走了,我的世界就毁灭了。”
“我那么恨他,可我还是想为他报仇。”
“童桐,你的世界有很多东西,可能每一样都比爱情更重要,没了爱人,你依旧可以活得很好,所以你不懂我。”眼泪顺着方舞的脸颊落下,在地上溅开一朵细小的花,“我是个孤儿,我性子也不合群,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只有向春樾。”
“你们都说向春樾是妻管严,但是其实不是,真正更依赖的人一直都是我。”
“你现在有孩子,有丈夫。”童桐眼中有伤痛一闪而过,“我以为,我和你也该算是朋友。”
“那不一样的。”方舞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奚云墨身上,眼中有愧疚,“我对不起你们。”
“咱们来谈判一下吧。”童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感情牌走不通,那只能换一条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