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萧郁妆假装怀孕欺君,又伙同其父萧寒大将军企图谋权篡位……”
愣愣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云欣一时之间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晕眩。
一个人的罪过原来可以这么长……长到令她心惊胆战,浑身冰凉。
墨徵会娶萧郁妆,是想引虎出山吧……
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个俊美如斯的男子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和手段……
就如她不知道,她原来也是这个他布下的这个棋盘上的……棋子,就如萧郁妆,亦是。
举棋,做决定的人,一直都只是他。
她终于明白,她出嫁那天,父亲望着她那时的复杂眼神了。
要做一个真正的贤君,把国家领导得愈来愈来强大与富强,不仅仅要靠智慧,还有要魄力,必要时狠绝的手段,还有……取舍。
而她……就是被舍的那部分吧……
深深闭了闭眼,一滴晶莹的液体自脸颊悄然滑落……
再睁开来时,一只骨节优美的大手凭空出现在眼前。
云欣诧异的看着来人。
“……想不想离开?”
“你……怎么会?”云欣蹩紧了眉头,看着来人——离玥。
他,怎么会来?
晖夕那丫头不是整天跟他粘在一起的么?
离玥敛眉,澄澈的蓝眸凝睇着她,抿唇,沉默不语。
听着越来越近的噪杂声音,云欣攥紧了手,水眸微微闭着,脸颊不断有着晶莹的泪珠滑落。
离玥却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安慰下的意思。
这个世上,唯有那个正在门外大吵大闹的笨丫头的眼泪,才会让他动容。
“……带我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欣也将手放到了离玥的大掌里,下了决定。
既然无法接受一次次被取舍,那那么……离开,对墨徵,对自己,都是好的。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离玥勾了勾唇,周身缓缓升起一团淡淡的蓝光,随即,两人的身影在萧郁妆不可置信的惊恐目光下凭空消失在牢中。
下一秒,墨徵焦急中带着喜悦的声音破空传来——
“云欣!”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脸扭曲愤恨地躺在地上的萧郁妆外,大牢内竟然空无一人!
墨徵蹩紧了眉头,金橘色眸底是浓浓的怒火,大声质问着萧郁妆,“说!朕的欣儿呢?!”
萧郁妆挣扎着抬起了头,双眸狠狠地瞪着他。
这个男人的心机之深,就连爹爹也骗过了,亏她当初竟然以为已经完完全全取得了他的宠爱和信任,现在看来,都成了一种讽刺,也正是因为轻敌,他们萧家才会就此一败涂地!
“说!”
下巴被强硬的捏着,墨徵脸上焦急的神情毫不掩饰的显露无疑。
“哼……没想到你对那个皇后也是挺上心的嘛……却又忍心将她当做棋子……墨徵,我爹爹就是输在没有你的狠绝,才会一败涂地!”萧郁妆冷冷地低低笑着,一字一句,无疑在墨徵的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了,因为……
“她走了!绝望的走了!”
下一秒,萧郁妆充满报复快意的森冷声音彻底将他打入地狱……
耳旁,充斥着萧郁妆近乎疯狂的狂笑。
他的心,宛如凌迟……
为什么……要走……
明明只差一步,他们便可以抛下一切,无忧无虑相守到老的……
原本……解决完萧寒这颗隐埋在倾殇的大毒瘤后,他就决定退位让贤,与她一起,隐居,相伴一生……
可是……为什么……要走……
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
双手颓废地垂下,高大的身影落寞地站在原地……
晖夕带着几名侍卫进来,挥了挥手,将濒临崩溃疯癫的萧郁妆押了下去。
墨徵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那双美丽的金橘色瞳仁此时空洞无光,只有源源不断的晶莹泪珠不断溢出……
离玥……
晖夕进来时,他没有在她身边……
整个皇宫里,也就只有他有能力将云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大牢内带出宫去……
也就是说,以离玥的能力,这会儿的时间,已经足够将他的欣儿送到千里之外。
以她在江湖上的人际关系,要藏身,躲起来不见他……就算是皇帝,也是无法轻易找到的……
“欣儿……”
“欣儿……”
“我的欣儿……”
低低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那样的绝望不甘却又带着深深的眷恋……
一声一声,连同那滚滚而落的晶莹泪珠,深深的震撼着晖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