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柑橘的事最后也没个说法,但这次家宴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刘缄之还准备了几大框柑橘让他们带走。
一出刘府大门,南宫瑾就忍不住问:“戚仲炎是谁?”
“苏州至源堂堂主。”郦松然看着他,又补了句,“你见过的。”
“苏州?跑这么远?黔阳的柑橘很有名?”要不是看过地方志,他也不知道那地方产柑橘。
“也不是,因为其它地方的贵,辰州山里自然便宜很多。不过……。”郦松然又看了眼南宫瑾。
南宫瑾笑起来,“想说什么说呗。”
“从道理上来说,他做这事要先问过你。”郦松然一板一眼的说。
“为什么?”南宫瑾好奇的问。
郦松然解释道:“我们在湖广只有荆州设堂。理论上,家里在湖广的事你都要管。不过,黔阳的事,当时戚堂主提出后,是大表哥同意的。这事本也要和你说,你总是……”郦松然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怏怏说了句,“我没说你不好。”
南宫瑾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说我不好嘛。”
“还有,戚堂主说的并不只是黔阳的柑橘。当时这些都在平阳讨论过,就是你第一次来荆州前。知道你根本没听,所以我也有把内容写下来给过你,当然你也没看。”郦松然的话里多少有些怨气。
“他出了个很厉害的主意?”南宫瑾忽略了他话中的怨气,好奇的问。
郦松然肯定的点头,“我觉得是。”
“现在成果如何?”南宫瑾急问。
郦松然耸耸肩,“不知道。只知道今天刘缄之找你谈黔阳的柑橘。”
“回去说给我听听?”南宫瑾的表情带了点讨好的意思。
戚仲炎的办法简单说就是提前售卖。
首先,各堂有专门的堂众负责收罗本地特色物产,然后经过稀缺性、价值等方面对比后,将入选的所有商品,特别是那些天南地北的稀奇货汇成一本画册,用极精细的工笔画绘制。每样商品标明上下市时间、价格、运输时间等信息。当然,他们会把北面的货放到南面卖,南面的又运到北面,利用货运的快捷,做的是大量上市前的时间差。
不过,毕竟这些商品不是盐引,没人会争着往里投钱。所以,这些画册一部分通过银号发放。特别是那些量少、价高的货物,若要预购,先要在银号里存入一定银两作保,由银号出定单,等上门送货后,再由银号将相应的银两给到各堂。
当然,南宫氏已在几大州府开了些铺子,这些铺子不卖实物,挂满了各类商品的画轴,冲眼倒是像极了书画铺。据说,因为东西新鲜、稀奇,很多客户已经直接在店里全额付款预订商品。据说,还有专门来店里求画册的。
本来南宫瑾还将信将疑,等郦松然拿出本画册,完全不疑了。这样的画册精美之极,画工也极其细致,都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作的画,拿来收藏都没问题。
按郦松然的说法,这样的画册分地域,也不会是当季全部。当季全部商品的画,都放在铺子里。喜欢新奇、追求时鲜的都会来订。一旦某种货大量上市,就会在这种铺子里下架。
“那从荆州到……,比如到京城,一车货要几天?”南宫瑾问。
“不知道。好像辰州差不多半个月。”郦松然记得,南宫璞每逢开会,就特别要求货远的速度。
南宫瑾惊了下,“运货的,有这么快?”
“换人换马不换车。所以,那车货基本全程不停,如果要的急,可以全天不停。”郦松然看着他,好像觉得他不应该不明白,“每人只运一段。堂里有人还改进了车子和各种零件,换马花不了几刻钟,而且不同的货都有不同的车。按你说的,每人只专做一件事,熟能生巧。这样的速度,保质保量,也没其他人能做到了。”
“那,荆州为什么没这样的时货店?”南宫瑾问。
郦松然的表情完全是‘这问题我没法答’,只得扁扁嘴看着他,“这得问你。”
“淮安有?”南宫瑾继续问。
郦松然摇摇头。
“为什么不弄?”南宫瑾追问。
郦松然纠结了下,终于苦笑道:“我们和南宫氏不同,没这么大财力。大表哥说过,此事暂不合伙。再说……,反正我连小范围也做不起来。”
南宫瑾看着他,突然想到,怕不是他做不好,会不会是淮安郦家奴大欺主?于是,不再问这事,而是觍着脸笑问:“那,这事现在和谁商量?”
“大表哥呀。”
南宫瑾想了想,陪着笑道:“来来来,帮个忙。”也不管郦松然同不同意,“你帮着写封信给你家大表哥,就说我想在荆州开时货店,还有就是提一下,比如辰州这里出来的货,包括湖广其它地方,如果我们来运,是不是能更快些?”
郦松然不动,斜眼看他,“你想干吗?自己亲哥,干嘛要我写信?”
“这不是……,我还有其它事,那个,还要带大姐了解下剑舞的事,至少要让她看看人家是怎么舞的,还要给她开家铺子,上次就说过的。对吧?另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嘛。我总不能和大哥说,要不你来趟荆州?”南宫瑾找了一大堆理由。
“不好意思?你之前不都这样?每次都是大表哥来找你。”郦松然的脸上写着‘不要诓我’。
南宫瑾叹口气摇摇头,“他是老大,不能没礼貌嘛。你就这么写,到时候他来了,那也不是我叫他来的。再说,之前我不想参与,现在又……,多不好意思?”
郦松然仍是不动。
“哎,你现在吃我住我的,帮这么小的忙都不成?不管他来不来,都有你好处。”南宫瑾开始利诱。
“哼,你又想骗我。”
“啊哟,我的小弟弟,怎么可能骗你?从小到大,骗过你没?”南宫瑾自己都觉得笑的像个拐子。
“骗过。不过,我大人大量。好吧,信我写,但是写明是你让我写的。”
“行!”南宫瑾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