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二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秀水,这个温婉如玉的江南小城,果真没有凰城金粉奢靡的风尘气,倒还真是远离宫闱安心养胎的上官璃心中理想的小城。
秀水郊外的一处别馆内,伫立着一幢环山绕水精致不已的小阁。那别馆的庭院内,除却艳俗的桃李,唯独栽了千杆幽幽的翠竹。那一片竹林映着一汪碧玉般澄澈的绿水,掩着绿壁朱墙,更与一丛丛一簇簇的玉色芙蓉莹然生趣。这么一处天然雕饰的别馆,取名为——绾珠阁。
上官璃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身上盖着丝毯昏昏欲睡,案上供着的金缕梅散发着芳香。此时已是下午,阳光正好。透过银红蝉翼鲛绡窗纱照射在她身上,宛若天人。
她现在已经诗画不沾,慕容戚特意为他准备的薛涛笺雪纹纸、上好的狼毫一直被搁置在书房。
上官璃轻叹口气。寄人篱下的滋味果然是不好受的,她现在除了贴身的衣服首饰和一把凤尾寒,别的什么都没有,吃穿用度都是慕容戚一手操持。下人们都不晓得她的身份,知听慕容戚说她是洛家小姐洛离,对她还算客气。
上官璃轻轻啜泣一下,抚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叹一声——
宝宝,妈妈恐怕是不能给你任何的荣华富贵了……
门开了,慕容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犹豫了半晌,道:“璃儿,我给你叫了杯冰糖樱桃汁,你……”“端过来吧。”上官璃冷冷地道。
接过白玉盏,她忽然发现这杯子很熟悉,轻啜一口,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立马融化在舌尖,清甜的果汁没有一点的果沫,不禁惊讶道:“这是……”“对,是玲珑小筑的。”慕容戚在她旁边坐下,感叹道:“玲珑小筑现在生意比往日更好,天天顾客营门。”
上官璃点点头:“谢谢你。”
慕容戚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凌霄宫的五部诸女也都很好,蓝湘湘蓝姑娘正在协理着紫霞部。”又犹豫了下:“璃儿……你可不可以不要做凌霄宫主了……你身子不好……并且……”“好罢,不做就不做了。”上官璃转过身子。
时光流水,上官璃的气色渐好,闲时也和自己贴身丫鬟(兼专职接生婆)葛娘一起做些绣活儿。宝宝的小肚兜、小衣服、小袜子……等等的衣物都是她俩亲力亲为,绝对不让外人插手,至今都攒了一大樟木箱子了。衣料可是慕容戚花了大价钱的,颜色也都是些喜气安稳的,吉祥的花纹都是龙凤、花卉等等的。做着做着,上官璃忽然想起秋珏还没给她的白芙蓉帕子,心里不禁轻叹。秋珏丫头,你的终身没了我的扶持,恐怕还是很艰难的罢……看你的造化了,若是程凌哲有心还可轻松,不然……
想着想着,针就不知道戳哪儿去了。葛娘笑了笑:“洛小姐,这块蜀锦坏了,再换块儿罢。”
蜀锦是十分名贵的锦缎,见葛娘说得如此轻巧,上官璃不禁纳闷:“蜀锦是级贵重的缎子,葛娘你说得怎么如此轻巧?”葛娘微露得意之色:“蜀锦这样的缎子,少爷吩咐了要多少有多少。”
正说笑着,慕容戚大步走来,见上官璃兴致颇高:“做活儿呢?”
上官璃心情愉悦,随口便答:“是啊。”慕容戚挥退葛娘,他脸色潮红,眼睛闪烁,嘴唇嗫嚅地道:“璃儿,孩儿的名字怎么办……”
“这个,我早想好了。”她掰着手指头,“女孩儿就叫做 柔漪 便好,小字舒舒。男孩儿嘛……我还没想好。”
“柔漪不错,可是小字有些差强人意。”
“依你呢?”
“我早有准备。”
慕容戚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大大小小的名字——
“绾绾 苏苏 舒舒 寒儿 筱儿……”
“ 哇啦,这么多,怎么弄……”上官璃面露难色,唇边现出狡黠笑意:“算了吧, 等孩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