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淡紫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背抵在黝黑的墙壁间,微微一笑--不分性别的美丽,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如若长大后必然也是倾国倾城的妖孽,飞雪想到此不禁笑了笑。
十阿哥站在墙边,一双大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飞雪,连眨也不眨一下,就这样看着,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十二岁和心里年龄二十六岁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飞雪已在人世活了二十六年已久,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了,然而不该走的也走了一些。如今沦落至此,也是天意造化。
自那次与这孩子回到十阿哥府之后,便再也未出过这座府邸,每日叫他读书写字,吟诗作对,自己也跟着学一些难懂的诗句,每日看大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倒也乐得清闲,日子过的不温不淡。他不似其他十二岁的孩子一般调皮捣蛋,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整日除了与飞雪呆在一起外便是捣鼓着院子里的花草,时而还从外面不知哪里带来一些小枝叶,将他们小心的种入自家的院子,每日亲自为他们浇水,清晨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他们有没有长大,对于植物的热情比对人的热情还重。
飞雪也不恼,闲时也开始做做女红,古时的女子做女红也不无道理,整日只能呆在闺中,只好自己找些事情做。
十阿哥排在众阿哥中间,日常间不得皇帝召见,年龄小,身边也无人提点,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早逝,幼时便是另一位无子的贵妃带大,然而那位贵妃也在他九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再加上他本身性格低调,沉默寡言,人们也很少能够想起他来,他也乐得如此。
“箫清,看这是我给你做的一个手帕,你每次出去看你的宝贝的时候弄脏了手便可以擦一擦。”飞雪拿着手中做好的手帕,是藏蓝色的,自己很喜欢这个颜色,有点像是海军裙的颜色,很漂亮。
箫清看见那个手帕便笑了,眉眼弯弯,清澈动人,小心的接过,将手帕收入怀中,“谢谢飞雪。”
飞雪摸摸他的头,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不似皇宫中人,更像是邻家的小弟弟,在你出门的时候他带着笑颜跟着你走,于是你们一起去超市买零食,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无论你给他什么东西,他都开心,都会觉得感激,没有骄傲,没有自豪。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一束海棠来的纯洁无暇。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偶尔会有一些风声不经意间传进来,萧尘依然在国内各大地方张贴布告,寻找着薇薇,可是了无音讯,日渐消瘦太子依然在朝堂上总揽大局,孤高自傲。只是不知道微之怎么样,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快乐,若是快乐开心,也便是一桩好事。
这就像是款款皇宫中的一处别院,更恰当像是一座被遗弃的冷宫,然而却让人倍感温暖惬意,没有那些世事纷争,没有那些儿女情长,没又那些离开失去,只有淡淡的情谊,连无聊也变得云淡风轻,挥手即去。
长夜漫漫,渐渐能够安然入眠,偶尔还会梦见那一片桃花林,桃花漫天。醒来脑海一片苍白,惶惶便可终日。
“箫清,你有想过自己以后的人生么?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还是怎样呢?一直都不知道你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呵。”飞雪说着笑了起来。
正在吃饭的箫清停下了扒饭的动作,看着飞雪,脸色晕晕的,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我不喜欢皇宫,若是可以,当我足够大了我便向父皇请辞,这样我便可以游遍天下,看尽天下的花花草草,而不是局限于这宫中的景色了。”箫清说着,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但是又是万分激动与兴奋。
飞雪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笑了起来,笑的箫清的鹅蛋小脸又红了一下,低下头便开始扒饭,半晌清脆而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飞雪,你有想过你的人生么?”
箫清的脑袋没有抬起来,飞雪被他这一句话问的停下了,放下了碗筷,一手撑着头,看着窗外已是漫天飞雪,屋内却是温暖依旧,直暖的人慵懒的想要昏昏欲睡。“我,我如今也是不知道该怎样了,若是早几年,我必然想尽办法逃离这个禁锢人的地方了。”箫清与她的生活自由不受拘束,整个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仆人们也都被他们遣去吃饭了,飞雪的声音空灵灵的飘荡在空中,听得不慎真切,却字字句句砸在箫清的心里。若是早几年,自己真的会拼尽全力想要逃离,甚至还做着回到现代的傻梦呢。想到这,飞雪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飞雪,”箫清也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看着飞雪,“你等我长大,我总有一天羽翼丰满了,一定会将你带出去,不让你被这宫墙禁锢。”箫清说的义正言辞,一张小脸都涨的通红,却是丝毫不懈怠,恨不能对天发誓,让飞雪相信他此刻说的话句句属实。
飞雪直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捏捏他的脸,“好啦,我知道你的这份心了,我放在心上啦,可不要到时候说话不算话哦。”
箫清看见飞雪相信了自己,开心的笑了起来,一张美艳的脸荡着摄人心魄的笑容,飞雪也不禁看痴了,殊不知门外的人也看痴了,举起准备敲门的手扬在半空中看着屋内言笑晏晏的两人,终是裹紧身上厚重的大衣,转身向着府外走去。
深深的雪,没过及膝,深一脚浅一脚,深深浅浅,多像此刻的心情,七上八下。
“诶,七阿哥,你有什么事么?”刚吃完饭走出来的总管看见萧尘边问着,害怕有什么事需要通报。
“无事。”萧尘说着便要往前走,刚走几步便又转过身,“不要告诉十弟和???十福晋,我来过。”看见总管点头称是,才又转过身走了出去。
如今你已是十福晋,是我的弟媳,难道真的是无缘分,却又为何让我遇见你。薇薇的离开怎么也找不到,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活该如此,然而如今想要见你一面又何尝不艰难,知你心中对我恨之入骨,奈何我依然对你一往情深。我知道自己爱错了人,然而再回头时你一成了别人妻,命运何其弄人。
几步之遥,你的笑靥如花,好久不见,见你笑容也觉得寒冷的天瞬间透出了一丝光明,裹着寒风直吹到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