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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写一阕故人还(六)

阳光在瞳孔上跳跃,眼睛不忍睁开,接收到阳光浅浅的暖意,才缓缓睁开,眨巴着眼睛,熟悉这万千光霞。

昨日眼泪流的太多,眼睛还是瑟瑟的,微微的肿了起来,飞雪揉揉眼才缓了过来。只记得青凄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心如同一片死潭,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偌大的房间中没有一个人,估摸是自己昨天哭累了竟不知觉睡着了,醒来便躺在了青的房间。空荡的房间中,眼光肆无忌惮的照耀在地上,许是来到了北边,太阳的光线更加刺眼,却直击人心,让人无处可逃。

飞雪穿好衣服,在房间踱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书简在案上凌乱的散着,无法想象青一代武将,又如何暗夜中端正坐于案前,执一盏孤灯,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这些难以理解的古文。儿时的自己喜欢语文,却看不懂那些难以捉摸的古文,一些简单的事情可以被他们说的那样复杂,而一些本难以表述的东西却被他们轻松一笔带过,一言而概之。自己惊异于那些华丽而又丰富的辞藻,却又无法忘记那句项脊轩志里面的母亲站在门外,问着屋子里的儿子,“儿寒乎?欲食乎?”看着看着眼泪便不自觉掉了下来,你寒冷吗?还是想要吃东西?那时眼前浮现出妈妈的样子,美丽而又年轻,她永远都如此年轻的活在我的记忆里,在以后看见任何女子,都抵不上她的容颜。

每每想起从前都恍如昨日,心随着那些回忆颤动不已。

窗外遥远的呼声惊扰了飞雪的思绪,飞雪惊奇的打开门才发现整个院子中一个士兵都没有,不远处的呼喊声却更甚,整座城都陷入了慌乱一般,飞雪心中一沉,便跑了出去。

越逼近城门,呼喊声越清晰,那是一种不同于天朝的粗犷的呼喊声,士气高昂,似是要将城门踏尽,只夺人魂魄。

飞雪的心扑通跳,那股不安的心情越走近城门越强烈。渐渐听见了兵器相接声,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凄惨的叫声,飞雪一阵揪心,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人人都躲在自家中自危。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然而此时那个坚毅刚强的少年在哪里,是否正在战场上厮杀?是胜是败?

看见了高高的城楼,在阳光下撒着金光,却慢慢在眼中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弥漫了鲜血,飞雪儿能够感受到城外的血流成河。太子站在城楼居高临下,一副胸有成竹,然而城楼上的士兵只是端正的站着,丝毫不理会城外惨烈的叫声。

飞雪掏出天蚕丝,一跃上城楼,太子听见异响,转过头斜睨了她一样,嘴角浮现了笑意,继而转过头不再看她,飞雪心中一紧。

望向城门外,一眼便看见了敌人的千军万马,青带着区区几百人在与敌人厮杀,地上尸横遍野,大多都是天朝的士兵,青手上,铠甲上都是血,身后中了一剑,削掉箭羽,依然屹立不倒,与敌人厮杀。

飞雪抽出太子身边士兵的配刀,架在太子的脖颈上,瞬间周围几十士兵全围了过来,将飞雪包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她。

“快下令,拨出五千精兵解救六阿哥!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飞雪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不带任何表情,只让人感到寒冷。

“呵,你这样便可以救得了他吗?他已经决定去赴死了,你又何必阻扰他成为一个人们心中的英雄呢?”太子依然一脸笑意,飞雪只感到彻骨的寒意。

“快下令!不要废话。”

刀在太子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迹,太子望向惨烈的战场,敌人气焰高昂,已经开始搭云梯往城门上攀爬,“我可以下令,但是???你达不到你的目的,哈哈哈。”

太子狰狞的笑声在耳边像深谷的猛兽,飞雪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眼泪涌了出来,刀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阳光依然灿烂若千阳。少年孤身立于战场上,万箭穿心,剑握在手中支撑着身体,依然屹立不倒,头却深深的沉了下去。他的身体在太阳的照射下发着幽幽的光芒,渐渐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将他整个人都包围,飞雪眼中只剩下了那团光芒,青,那是你的灵魂么?

飞雪一掌将太子推下城楼,立马有一堆士兵跟着跳了下去,将军好像在慌乱的喊着什么,无数士兵涌向城外,也有无数士兵涌向自己。飞雪最后看了一眼寂静的城内,捡起地上的长刀,终是决绝的跳下了城楼。

一路拼杀到青的面前,身上的白衣已染满鲜血,不顾一切的想要接住被人群撞得晃晃欲坠的你,然而无数的敌人向我涌来,我不着盔甲,没有一颗必胜的心,没有图谋天下的宏伟大业,我只想要带你远离这里,还有满腔的仇恨在胸腔膨胀。仰天长啸,为何上天如此不公,该死的人生活幸福,该幸福的人却永远得不到。

你终于还是倒下了,会感觉到疼么?

眼已经模糊,为你杀红了眼,万千敌军于身前,只有你才成为眼中的光芒,指引我前进,我不后退,不悲伤,来时的路漫漫,离开却只是一瞬。为何人与人之间会有离别与伤痛,你予我以人生温暖,我却什么都没有回报你,你可以为我而放弃生命,放弃自由,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此刻我只能奋进全力杀到你的面前,抬起你的身体,带着你远离这个尘嚣,带你到安然美丽的世外桃源,在那里你可以默默欢喜,默默享受那安然的时光,可是我以后的人生如何走过,你都不会知道了。

你会有爱的人,恨的人么?会有人牵挂你,每每看见这耀眼的阳光便想起你的笑容,还有你第一次打我耳光的情形,现在想来都是一种奢侈,我宁愿你现在马上醒来,气急败坏的将失魂落魄的我打醒。越狠越好,让我不再被心中的伤痛疼的不能自抑。

可是,心是澄澈的,纵然负了这天下,你也是不会再回来了。

点点雨滴洒在脸上,是上天也为你的离开而心酸么?太阳迟迟不肯离去,上帝的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掉落下来,地上都是血,被雨冲的淅淅沥沥,那里面必然也有你的,带着腥气,刀光血影,分不清天昏地暗,背部被人砍了一刀也丝毫不觉得痛,到处都是喊杀声。他们将你送入了地狱,我便要他们加倍的还你。

拖着你的身体前行,纵然前路茫茫无尽头,也不想放弃,只是奈何前路越来越模糊,人影越来越汹涌,一把把刀落到了眼前,头慢慢变得昏沉,四处都是敌人,让我睡吧,和你一起离开这清冷的人世吧。从此不再悲伤,不再难过,那些刀剑全朝我劈下来吧。

眼前越来越黑暗,太阳渐渐消失了踪影,雨滴重重的打在脸上,身上,可依然掩不住深深的疲惫感,飞雪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只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大声喊着,是要来杀我么?那就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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