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钟,冷千秋所在的城市上空,紫红色琥珀凝脂般斑斓浓厚的天空。冷千秋连手指头都不必用,便清楚的算出,她和本已经足足一年没有一起上街,出来吃东西了。
烤肉店的服务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每次他们来,总是被安排在二楼靠窗右手边的位置。两个人虽然常年分割两地,感觉却像老夫老妻一样。冷千秋埋头饭桌,不停整理着桌上的餐具,要用的餐具都拿出来用热茶水烫过摆放在两个人面前,多余的则被整齐的码放在窗边。
冷千秋一边忙活自己手里的活,一边嘴不闲着和本聊自己这一年里经历过的事情。忙活半天,冷千秋终于抬起头看本,本已经贴心的把菜单递到冷千秋的面前。
冷千秋每次接到菜单总是双眼一亮,高声嚷嚷着要多吃一些,开始风风火火的翻看着菜单。通常一、二、三快速点几样常吃的,然后抬头问本。
“都是你爱吃的吧?”本会配合的点点头。
“那我要瘦肉和虾。”都点完总忍不住手舞足蹈的期待,扬言要吃很多很多。
通常这个时候,本都会高度配合冷千秋,冷千秋要吃他就说好,都给你,冷千秋问他问题,他会半开玩笑的吧啦吧啦说一堆。
饭桌上,两个人有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绝对不会有人提到任何不开心的话题,简单轻松,多吃一点就是终极目标。
冷千秋对本总藏不住话,恨不得自己一天上了几次厕所都事无巨细的讲一遍,但是对这次去S市的事儿,冷千秋的概念里自动屏蔽了很多,到最后只剩下对自己很崇拜的圆脸萌妹子温蒂,和一堆闷宅男同行。俩人都忘了24小时前两个人还在怄气,因为什么开始怄的,怎么结束的都暂时性的失忆了。
冷千秋讲的口沫横飞,多数时候本都乐呵呵听着,不停把烤好的食物往冷千秋的碗里夹。以至于冷千秋长这么大都还不会自己烤东西吃。
酒足饭饱,其实冷千秋吃的并不多,本会趁着超市关门前买一堆适合冷千秋的小零食用以备用。
本把冷千秋送回家,冷千秋说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去吧。送走本,这才手机开机给冷妈妈回了一通电话,冷妈妈当即在电话那头暴怒。
“不是说好不到七点就能到家吗?怎么这么晚了才想起来回电话?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给你妈急的要报警了知不知道。”
“飞机晚点了,遇到一个朋友一起出去吃点饭电话就没电了,好了别着急了,明天我回家,咱们当面聊。”也许是独立的太早,冷千秋从记事儿以来,从没在自己父母面前撒过娇。
“好吧!也累了这么多天了,明天不用早起休息好了马上回家,早点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油焖大虾。”冷妈妈叮嘱完,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冷千秋突然想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这会儿才感觉到,整个人从里到外的累,累的虚脱。努力回忆过去两天的经历,又像梦一样,当时那么真实的感觉,这会儿又模糊了,甚至有些细节自己努力回忆依旧模糊。
S市之行好像都是弹指一挥间发生的,自己还来不及玩味,就过去了,对任何事都没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威廉的身上那种感觉,还有他看人时深邃的眼神,久久的印在冷千秋的脑海里,不能散去,紧紧留下一种感觉和一双眼神。
“千千,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安静静的在你身边待着就很舒服,如果是个美梦,我真的永远都不愿意醒过来。”这是冷千秋自己在日记里臆想出,本对自己说的话,看着这短话,冷千秋傻傻的微笑,好像真的是本对他说的一样。
“你最想和我一起做什么?”冷千秋问。
“就在你旁边待着,什么都不干的时候最开心。”本美滋滋的回答。只要和冷千秋在一起,即使坐在漆黑空旷的电影院数天花板上的灯泡,那感觉也像躺在草地上吹着和风看着蓝天。
本在回家的第四天突然发信息给冷千秋。
“千千,我们结婚吧!”
炎夏,原本干燥的内陆天气因为人体源源不断满溢出的汗水变得潮湿粘腻,人的行为也变得拖沓迟缓。
本向家里下了最后通牒,年内结婚的事儿必修要定了,说什么都不要说,自己必须和冷千秋结婚。李家两老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本已经咬死了,两人也没办法,只好抓紧时间把房子准备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冷千秋惊讶的问,尽管要结婚的话本已经说了七年,可是这次感觉不一样。
“我到你楼下了,咱们当面聊聊吧!”本站在冷千秋的窗户底下说。
冷千秋没让本到家里来,约到一处僻静且有格调的咖啡厅,整个店地方不大,下午三点钟的时间,只有三两桌客人分散的坐在店里不同的角落,很安静,坐在店最角落里依然可以清楚的听到吧台咖啡机磨豆的声音。
“你准备好了?”冷千秋淡淡的问,没有本预期的雀跃。
“准备好了,必须尽快把婚事定准,房子我爸妈已经在准备了,最慢三个月,就这样吧!”本肯定的说,像个认真的孩子。
冷千秋接过服务生递过的咖啡。
“可是事情通常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冷妈妈到现在不知道他们还在一起,尽快,尽快是多快?他已经回来四天了,应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本甚至不能保证每个月回一次家,那么多礼数什么时候能办的完?冷千秋虽然不拘泥小节,可是对于婚姻,糊弄不如不做。
“我会尽快的,回去我问问他们。”本急切的说。
“不用着急,等你所有事情都准备好咱们再来聊这个事儿。”冷千秋用力嗅了嗅咖啡的香味。她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一丁点含有***的饮料都可以让她足足24小时不能成眠。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本痛苦的问。
第二天,冷千秋亲自把本送上返程的火车,微笑着招手与他道别。因为在她离开S市的一刹那,温蒂对她说过的话冷千秋接受了。她已经不年轻了,如果不趁着年轻的尾巴做出点什么,迟早有一天,自己要沦为任人摆布的抹布,那不是她要的。
“那你就这么走了?他没再说什么?”中午培训休息,温蒂从威廉那里溜过来找冷千秋,冷千秋已经把温蒂当成自己在S市的知己,闲谈间并不避讳的谈到自己的感情。
“还是异地,只不过我不再那里按照他的想法傻傻的等了。”坐了一上午,冷千秋的脖子都僵住了,扭动一下,可以听见颈椎骨的声音。
“你们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温蒂说。
冷千秋从包里掏出掏出一个钥匙扣给温蒂看。
“你看,这上面的小零件很容易就掉了,不见了是不是?”冷千秋问,温蒂点点头。
“可是每次丢一样东西,别人说肯定找不到了,让我丢掉不用了,我都坚持了,每次最多不出两天,我一定可以在自己的包包或者什么地方找到丢的东西,已经很多次了,到不得不换的时候,她还是完整的。”
冷千秋在和本相处的这些年里开始相信命,相信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到什么时候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怎么争抢,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本的妈妈问本,冷千秋人都走了房子还着急收拾吗?本爸爸斗胆插了一句:“那还用说?”
“当然收拾了,走到哪以后也得回来,这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