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节目！柯以萱耍她啊！还是说柯以萱也被人耍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她就说嘛！一个好端端的寺庙，怎么可能抽风有节目嘛！真的好想打电话过去好好跟柯以萱同学沟通一下，三千块耶，拜托，难道就当做买教训了？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三千块对她来说可不是三十张红色纸币的意义。
好不容易把人家明朗带过来，竟然什么都没有，想想都觉得丢脸，真想一头撞死。
明朗果然很开朗，只是笑着说：“不然我们进去看看？反正来都来了。”
“嗯，好啊。”听她这样说，裴韵可稍微安慰了一下，真怕被她笑话呢。
虽然没有节目，但至少还有寺庙嘛！而且求签灵不灵，又不是节目说了算。
裴韵可真的是第一次玩求签。本来很失望，因为明朗，她反而觉得可以当做只是来玩玩了。十二月将近尾声，山上比市里冷得多。并不是她不够认真，不过是很好奇明朗这样的女子求签到底会求什么？而且她看起来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希望逸儿可以健康快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打垮他。有人在身边照顾他，不让他觉得孤单寂寞，希望在他的脸上每一天都能看得到微笑……”或许更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吗？明朗的眼底掠过一抹迷离的光芒。
逸儿？裴韵可若有所思，是喜欢的人吧。那她现在知道她的秘密了，自己的事情，就算被她知道应该也没什么吧？
于是她也跟着做祷告状：“希望天下第一大傻瓜可以开心，希望以萱可以找到真命天子，希望所有不开心的人都可以慢慢开心起来……”
她许的愿里竟然没有自己？明朗不可思议地抿唇，淡笑的轮廓微微僵冷了几秒，似乎有什么情绪牵动着她，渐渐恢复了气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韵可，你有喜欢的人吗？”
裴韵可顿觉尴尬，但还是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才对呢？”
“怎样才对？”裴韵可一脸狐疑，若有所思地说道：“怎样都对，也都不对。”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有点秦澈的调调，模棱两可，却又好似很有道理。
“嗯？”
“只要是能让对方开心的，就都是对的吧。可是偏偏，在彼此遇见之前，两个人的世界完全没有交点，生存的环境，遇见的人和事，让彼此有了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你以为是为了他开心，他却未必真的觉得开心。”所以，对的也就变成了错。
“这么说来，只是一味想到自己，就是错吗？”明朗的声音轻微地难以分辨。
裴韵可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变化，自顾自说道：“怎么说呢。喜欢一个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开心啊。先想到自己没有什么不对，就喜欢本身而言，就是分不清对错的。”
那就是错的吧。那么自私的逃离，所以也只能自食其果。
明朗许久都没有说话。
久到，裴韵可终于发现磁场不对。
“Madam Ming？你在想什么？”
明朗说过神来，淡淡笑着，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在想，如果我十几年前就认识你，或许很多事就不会发生。”可惜十几年前，你也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其实，一味逗对方开心和一味从自身出发都是错。太过自我和太在意对方，都会变成一种束缚，捆绑自己、捆绑对方，也捆绑了曾经甜蜜的印记。
“或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也不一定啊。”裴韵可笑了起来，显然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韵可，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因为不被重视而离开你心爱的人，而他却从来都没有回过头来找你，你会怎样做？”
思忖良久，裴韵可微微侧过脸颊：“我妈妈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你将心扉上锁，幸福自会绕你而过。你想回头不代表你真的会回头，就算你真的回过头，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吧。”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说过，听听自己心的声音。
既然已经绝望，就只能离开。然而如果不能忘记对方，那就只好自己疗伤了吧……喜欢一个人，就是和他在一起，就算你们有再多不愉快，但如果只要有快乐的话，就当那些不愉快都是快乐的佐料吧。从不回头又能说明什么？
明朗彻底愣住了。
“没想到，就连一个小孩子也比我想得透彻。”许久，她才自嘲般地笑了笑。喉咙里寂寞的声音，是她将幸福拒之门外吗？
可是，再也得不到原谅了吧。
但为什么呢，好像明明后悔了，又好像一点也没后悔？
裴韵可接着说道：“曾经有人告诉，相信别人永远比相信自己来的冒险，至少后者是你心甘情愿的选择。”
是，心甘情愿的。
“韵可，很高兴认识你。时间差不多了，我让他开车来接我下山，你要一起吗？”明朗说着站起身来。
裴韵可也跟着起身，看向她，“你要走了吗？下次再见，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希望还可以见到你。”
明朗从车上拿了一件衣服又回去灵语寺附近，裴韵可还在，她将衣服递给她：“韵可，天气很凉，注意保暖。”
“你自己留着吧。”看起来超贵耶。裴韵可想。
“拿着吧，就当是感谢你送我的鞋子。”明朗笑着。
裴韵可接过衣服，跟她道别：“嗯。好吧！拜拜。”
车上。
明朗觉得空气有些许压抑，对的？错的？
“Cuny，我想我有点累了。”
“Madam Ming，注意休息。”Cuny关掉音乐，减低车速朝着山下开去。
莫佑琛终于等不住了，或者说，他请来的各位已经等不下去了。
Cuny一路开下去，在离灵语寺不远的转弯处，一整条看不到街头的山路挂满彩条，画过妆的演员们似乎有些疲惫，倚靠在一旁的男人打发大家坐车下山，一袭白衣在山涧更显隽秀，如诗般的侧脸，那个人好像经常和他们一路跟踪的人关系甚好呢。
莫佑琛决定上去看看，要是那个女人真的没有来，他发誓这种所谓惊喜的名词，就从他的字典里剔除算了。可是她怎么可能有来，不是说这条路是上车的唯一一条大路吗？
灵语寺。
在莫佑琛发现那个女人的背影时，他真的很想很想骂人。
——我们不走阶梯了，爬上去如何？
唯一一条大路？莫佑琛真想敲死这该死的牌子。
彼时，裴韵可正跪着许愿，背后望过去，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似的，孱弱而让人忍不住要保护，可是那种性格，倔强的要死，有几个人真正受得了？
她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正如他想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一样。他站在门口，只听她碎碎念道——
“不要怪我太贪心哦，我再许最后一个愿望。如果你真的灵的话，我以后都会相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样？”
天！哪里有人在一尊佛像面前讨价还价的，莫佑琛的笑僵在嘴角，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无知还是幼稚。
“那我说了哦，我们说好，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哦。”裴韵可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件绝对不能告人的秘密：“我好像……有‘呵呵’的人了……你知道吗？我来看你的最低价是三千块耶，你看看这张票，竟然是骗人的。”
“……”
莫佑琛感觉自己的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了。
话说，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只听她继续说道：“这样好了，我现在闭上眼睛，在数到一百的时候睁开眼睛，你就告诉我，我命中注定的人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好不好？”
裴韵可说着闭上眼睛，缓缓数着：“一、二、三……九十七……”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了，她还在坚持不懈地数着：“九十八、九十九……”
听着她认真数着，他的心仿佛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她数了九十九，在他准备出现在她眼前吓她一跳的时候，裴韵可却猛地睁开眼睛。
“算了算了，还是不数了。”她边说边站起来，吸了一口气道：“就当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好了，等我想知道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哦，我现在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晕死。她还真是非一般的可爱！莫佑琛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心情好像没有那么坏了。
裴韵可终于走出大堂。
脚步有些踟蹰。心里感觉一阵后悔，刚才都数到九十九了呢，为什么不把最后一个数字数完啊，她数得很辛苦耶。
不然再去数一次？
算了，下次再说吧！
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万一不是心里以为的那个人，她还真的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才好。
请相信这世间大部分的巧合都是蓄意的。
当裴韵可突然看见已经偷偷溜到心不在焉的她的面前，以一种漫不经心地姿态迎面走来的莫佑琛时，她真的被吓了一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被耍的事情竟然完全被淡忘了，一点阴影也没有留下，不过如果以后她知道她曾经错过某人精心安排的节目，不知道会懊悔成什么样。
她惊讶脱口：“莫佑琛？”
接收到某女注意，该男超夸张地望向裴韵可，之后扬起灿烂的笑容道：“真巧。”
她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开始上翘。
为什么，只是看着你，就会觉得连心都在笑？
——那天雨夜，你为我湿了衣裳，我为你湿了眼眶。
这秘密，我不会告诉你，但我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