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府门前——
柳寒寒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方帕巾好像都要被她的指甲勾出一个洞似的,她眼睛里布满深沉的恨意与阴毒,轻轻却如蛇吐出信子那样的冷厉,“柳月,赫连尘他只能是我柳寒寒的,你的好日子就要过到头了,千万不要得意太久!”
柳月一路上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赫连尘以为她是生病了,他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关心之情,默不作声的回了府中,一回府便在柳月去书房的空当吩咐下人给柳月熬了些驱寒的药,并叫人给她送过去。
埋头在书房里捣鼓的柳月见了丫鬟把药端了过来,吃惊问道丫鬟为什么给她端药来,丫鬟只得如实相告说是王爷一回府就叫她熬了送过来。柳月抽了抽眉角,心里也说不出具体是个啥滋味,嗯,有一点点的甜吧,暗叹道,赫连尘那货其实是有心的,若哪个姑娘入了他的心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但,可惜的是,这并不适用于她,对她而言甚至或许是祸事。
因为赫连尘这人太过强势了,是能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即使是拆也要把它拆掉装在自己身上的人。
叹了一口气,柳月有一丝苦恼,手放在那白瓷药碗上捂着取暖,淡淡的药香入了鼻息,她微微一笑,她虽然呼应不了赫连尘强大的想要占有她这个人的感情,但她还是可以帮帮他,当作还情,也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回了屋子,赫连尘伏在案上披了一件外袍在看什么函件。
眉目暗沉,但那股儒雅的气息却将那股子戾气仔细的掩藏起来了,若被哪个花痴女子瞧见之后,只怕会只被他那种静雅如幽兰的气质所迷惑,而忽略了那隐藏在眼底的激流暗涌。
柳月是花痴么,呵呵,她虽是喜欢漂亮的男人,但她还是能清楚理智的通过那层唬人的气囊观测到人心的,所以在第一眼时她心里暗暗赞了一下赫连尘世间少有的颜,第二眼便知道有什么事情在预期之内发生了。
她装作一如平常若无其事的走到书案边,叹了口气苦闷的说:“王爷您伤了妾身的心。”
手指有所示意的点了一下那函件。
赫连尘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并不打算让柳月掺合进来,只慢悠悠的道:“今天的药吃了么?”
这男人跟她岔开话题就岔开话题,干嘛问她吃药没有,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柳月白了一眼赫连尘,回答道:“没有,我又没风寒吃什么药,在轿子里打喷嚏可能是柳寒寒和她老娘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我的鼻子对这些东西感应向来灵敏。”
说着她笑着拱了一下娇挺秀气的鼻子。
赫连尘被她的搞怪样子也逗得弯了一下唇角,不过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迅速因而只消一瞬又成了那副温文没表情的模样,“那你想好该怎样去处置她们了吗?如你之前所说?”柳月一直在书房里忙活着什么,想必就是在制定详尽的计划,如今他这里遇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正想缓解一下郁闷,所以他对她的计划还算有些兴趣,不过真正的目的还是想继续将柳月的注意力从他的函件上转移走。
柳月一早看出了他的目的,与他说自己不吃药的事情,只是怕他误会而已,诶,奇怪,她一向是个不喜解释的人,怎么跟他解释那么清楚……
额头上挂了两条对自己诡异行为的黑线,不对,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才对,她晃了一下脑袋,嘿嘿笑道,“王爷要不我们俩互相交换一下自己的计划吧,我也很想知道您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什么计划呢。”
果然是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个小女人心思太缜密了,把她绕走她又给绕了回来,除非她想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将她给弄糊涂, 赫连尘对上柳月狡黠的发亮的圆哞,转而却低下了头。
“本王的计划你一个女人家无需知道那么多。”
呵,重男轻女的封建顽固守旧思想,让她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嗤。
“王爷不让我知道知道,怎么就能断定我的智商不如你手下那些为你出谋划策的谋臣呢。”
她怎会知道自己手下暗布谋臣的?赫连尘眼里皆是怪异之色,她好像对他了解了许多。
“呵呵,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一个真正有野心的人,肯定会在朝廷里布置自己的势力啊,否则东山再起的那天,靠谁去,而且你病了的这十几年总需要有人来为你收集朝廷内部各种情报机密以及势力的走向形式吧,我能猜到这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柳月耸耸肩,对赫连尘的那股子惊讶和质疑表现的跟不以为意。
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女人,却见识这么广博,若说她的那些心计谋算是因丞相府的环境所造,那她此时对政事精准无误颇具见解的猜测是因为什么而造成的。
他隐隐的觉得她仿佛也是在权力的竞争游戏上摸爬滚打过的人。
赫连尘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对柳月是信的过的,这种相信好像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比信任容妃还要信柳月,而他不想说只是不想柳月与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的朝政有任何的牵连。
“好,若你不想说,那就让我猜猜好了。”柳月看出赫连尘不想同她说,便道:“你的政敌,嗯,不对,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是你的竞争对手们他们对你始终有防范之心,虽然你一病病了这么多年,但皇帝年老,众皇权的竞争者肯定不会遗漏掉任何一个有机会的对手,而据我所知,皇帝他老人家在太子薨后,就一直没有再册封太子,这无疑让这场为皇位的厮杀更添了一份扑朔迷离的色彩,你是漓王爷,皇上现在最为宠幸的皇妃容妃娘娘的儿子,以前你病弱,他们对你的警惕性也小一点,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身体已然恢复得不错,又或许还会有人觉得,你可能一直在装病,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未被赶去封地留守都城的你离皇城最近,因此你漓王爷赫连尘也就成了众人虎视眈眈最为提防的对象。”
柳月边踱着步子边有条不紊的道,想了一下,她眸光一亮,又道:“今天一天,估计有不少王孙安排在都城的探子在暗中注视着我们,不过,好在,那……嗯,我爹他还没有选边站,而他一向狡诈得很,断不会叫那些探子进府中的,这一点,你倒可以放心。”
赫连尘抬了抬眸子,听她道那句她爹一向狡诈,抿直的唇微微孱动了一下,有人说自己亲爹狡诈的么?呵,除了他原来还有她。
柳月两手手掌撑在文案上,俯视着赫连尘的眼眸,“话说回来,你这么好的靠近权力核心地带的优质资源这么些年就没有什么人想利用一番么?”
这个问题柳月在问出口之前就给予了自己肯定的答案,有,一定有,而她就是想从赫连尘亲自说出来,她想知道她头头是道的说了那么久,浪费了那么多的口水,对赫连尘到底有没有起什么作用。
这个小女人的心思赫连尘也瞧出来了,他们俩的许多方面都很类似,比如说心里明明清楚对方的想法,却习惯性的想做试探。
“有,穆王爷他与本王向来交好,自然顺水推舟的让本王为他探听些都城之中他无法探听之事。”他对她是信任的,所以也未有什么隐瞒,坦然地道,好叫她明白他对她的那份信任。
他这话一出,柳月瞬间就眉开眼笑了,好小子,还是肯信她的,没有白白浪费她的一片苦心啊。
“bingo,那你的那些谋士给你出了什么好主意没有?”
“冰果?”赫连尘还在回味那个他听不懂的词,这女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他闻所未闻的词汇。
“咳咳,先别管什么果了,那些都不重要。”柳月掩了一下唇,对赫连尘的求知好学精神表示相当的无语无奈。
罢了,若柳月真的有心涉及,那便让她知难而退好了,他想她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致,无论有多特别多独到的见底,她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未入过朝政,终不知其中的波云诡谲之处,想来之后碰了壁就会老实许多。
但他无法知道的是在这十五岁的稚嫩身体里所寄居的却是一个活了二十六岁历经变动沧桑的灵魂。
柳月拿过那函件,道:“果不其然,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你这些年是装病的了,呵,派人去保护那个老太医了吗?”
“派了。”
柳月的心思与他想像的确实有所出入,她竟能细致的在第一时间就想起那个可能会被政敌捉住并威胁的太医。
“嗯,宫中,想来容妃娘娘布置的足够周全,太医必是安全无患的。”柳月有所深意的望向赫连尘,直至望进他的眼底。
赫连尘也没有隐瞒点了一下头。
“好,我已经想到了周全之策,必不让那些家伙包括皇帝对你突然转好的身子有任何怀疑,你可想知道?”
短短的不过眨眼的时间内,她已想到了办法,怎么可能,赫连尘一惊,旧是不动声色,他迎着她的眸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不太敢相信柳月会想到什么周全之策。
柳月眸子一弯,拍了一下赫连尘的额头,道:“想知道可以,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女人该不会只是为了让他答应她的条件吧,眉目里有一丝怀疑,他说:“你说什么条件”
“简单,就只是让王爷给我选几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给我娘当当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