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进行到一半,千叶甚感乏味,待大家喝酒至酣处,千叶便悄然离场。寿宴的氛围让人难受,千叶到一偏远的亭中坐下。这洛阳的冬日真是极为冻人,千叶裹了裹衣服,可是这黄昏入夜之时竟然飘起了雪花。从小便生活在扬州城的千叶从来没见过雪花,最多也就是听人口中描述之言。想不到自己真能有幸见到这美丽的雪花,千叶简直不能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冲出了亭子。
用手接下了一朵一朵小小的雪花,天哪,好美好美,千叶不禁由衷地赞叹,这天地的结晶还真是不得了。顷刻之间,枯树,亭台,琉璃定,一切一切都成了白头翁,瞬间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宫殿,千叶不禁再次为这世间的鬼斧神工而大为赞叹。虽然寒冷,自己却在这纷纷扬扬的白雪之中快乐地旋转着,舞蹈着。
楚夕度远远地看着,女子在这皑皑白雪的天地之间翩然起舞,如火红的一簇梅,却又比梅花来得热烈,让人感觉到一种制热的温暖。千叶快乐的笑回荡在这里,仿佛世间仅她一人,美得妖冶如花,轻轻触碰便会支离破碎。
千叶仍在快乐地旋转着,一朵一朵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也挂在她乌黑如瀑的发丝上,白色的头发,衬托得那一张小脸晶莹剔透,比白雪更白。而这寒气逼人竟使千叶的小鼻子微微发红了,倒像一颗玲珑的小曹梅。她兀自笑着,兀自快乐着,终于停下来,却见亭子里坐下了一个男子,正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千叶这一下差点没站稳,男子却在亭子里悠然自得:“千婕妤可小心了,别摔着自己。”千叶定睛一看,哦,是他,又是那个四爷。不过不如上次的匆忙紧促,千叶细看这下,倒也觉得这四爷眉宇轩昂,算得上一名标致的美男子。千叶挑起了娥眉,这分明是嘲笑自己,完全就是赤果裸的挑衅:“多谢四爷关心,千尘自会小心。”楚夕度哈哈大笑:“千婕妤的小心可不怎么靠谱哦,上次一不小心就进了那贡品库,再一不小心就拿着我那猫眼石镯子了。”
千叶气急败坏,这丫说话可真是让人生气:“你。”楚夕度缓缓地站到千叶面前,高挑纤细的千叶竟然比他矮出了半个头,顿时觉得气势输了一大截。
楚夕度弯腰在千叶旁边耳语:“夕度也就一不小心将猫眼镯子赐予了千婕妤,话说那镯子呢千婕妤,当日见你可是真喜欢。”千叶不服气:“谁喜欢那破镯子了?尽给我带来厄运,被压箱子底了。”楚夕度故作惊讶:“哟,那么好看的镯子竟被你压箱子底了?真是让人好心寒啦。”
千叶见着眼前几位讨厌的男子,气不打一处来。“四爷,您是叫夕度是吧?哈哈哈哈”。楚夕度满脸黑线,这死丫头,叫夕度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他十分不满地望着她:“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你在笑什么?”
千叶更加夸张地笑了:“四爷,您不觉得您的名字很小女孩吗?哈哈哈哈。”楚夕度脸上的黑线更加严重了,我忍,我再忍,憋的脸通红。思来想去,还是转移话题的好,这互相攻击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夕度慢悠悠地说:“这雪今年好漂亮。”千叶奇怪,咦,难道去年就不漂亮吗?可她才不打算对这白痴的话再问出这白痴的问题:“是啊,我可是第一次看雪哦,以前都是听人家说的。”楚夕度惊讶:“咦,第一次吗?千婕妤你也是南方人吗?”千叶点点头:“嗯,千尘的家在江南扬州城,从来不曾见过雪呢。”
楚夕度似乎在沉思:“哦,江南扬州千家,那想必千婕妤就是扬州城丝绸大商千盛之女了?”千叶笑了笑:“嗯,家父正是千盛。”千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千尘是千家的庶女,所以不常跟着父亲出门,所以这是千尘第一次见雪。”楚夕度宽容地笑笑:“其实我也很少见到雪呢,我家在苏州,只是每年来这宫中参加太后寿宴时才会见到下雪呢。
说起来,你姐姐,也就是千家大小姐,也许认识我哦。”千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是吗?此话怎讲呢?”楚夕度说:“幼时去过扬州城,扬州城的护城河边总是小孩成群,我也忍不住跟着小孩在河边戏水。你姐姐,是叫千叶对吧?好像是叫千叶,高高在上地望着我们这一群孩子,不肯下来戏水,也不肯离开。见她这样,我就上前问她要不要下去一起玩水,她倒是冷冰冰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怔住了,这个小女孩好冷漠,我说我叫楚夕度,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几乎是翻着白眼告诉我的,说她叫千叶。
小时候的我真的是热情爆棚啊,尽管你姐姐冷得像坨冰,我还是极为热情地将她拉下来,说一起玩水吧。其实你姐姐下了水还是玩得蛮开心的,终于像个正常的小孩了。结果在水里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我去拉她,结果双双绊倒在水里。本是齐小孩腰高的水,摔倒之后却很难爬起来,眼见着都要摔到河中心去了。结果还是其他小孩呼救,才有人把我们俩救起来。结果好像是千家的管家急忙把她接走了,我这种放养的小孩当时很不懂那种担心,自己被救起来之后就爬起来回了亲戚家。不过,我倒是记住了那个叫千叶的女孩,因为后来听说千叶是千盛的女儿,就是扬州城中最大丝绸商的女儿,我想难怪那女孩儿明明很想一起玩,可就是冷冰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看到你,觉得模样倒有几分相似呢。”千叶努力地搜寻自己的记忆,确实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早已忘记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原来就是楚夕度啊。居然说自己冷冰冰,高高在上,真是有够讨厌的。
千叶还是笑了:“姐妹难免有几分相似,不过四爷你能记住我姐姐,还真是难得呢。”楚夕度笑着说,“是啊,这几年走南闯北,见过的女孩都能排队站满这个皇宫了,可是就是忘不了小时候的那个冷冷的女孩,感觉很是特别啊。那你姐姐现在还好吗?”千叶回答:“嗯,很好,她近日刚刚嫁给了镇南王之子楚凌风。”楚夕度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立马就消失:“咦,千叶嫁给了那个臭小子啊,停好停好。”千叶见天色已暗,怕是宴会结束,刘烁发现她中途溜走的话该怪她了。“那四爷我就先回去了,想必宴会也该结束了。”
楚夕度才猛然发现他们讲了很久的话:“啊?是呢。父亲大人待会儿又该骂我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千叶点点头,两人结伴而行,不曾注意头上肩上全是飘落的雪花,千叶一袭红袍也点缀上了斑斑白雪。当两人都浸入殿内时,所有人差不多都醉倒了,但还有一些人坚强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刘烁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的千尘居然跟楚夕度那小子一块儿回来了,而且,两人头上全是白雪,可见两人在外面是一起的,千尘和楚夕度到底有什么关系,连他刘烁的女人都敢惦记,他楚夕度是不想活了。刘烁的醋意爆棚,小宇宙在默默酝酿着。
宴席结束了,大家都醉得不轻,众王公大臣宾客慢慢散去。千叶和刘烁这才回养心殿,刘烁十分不满地问:“尘儿,你刚刚去哪儿了啊?”千叶大惊,咦,被发现中间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