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里的校报依然被神话西锦占据头条。
三年前的西锦重返校园,与江忆寒再续前缘。
这让“伊莎贝拉”的人炸开了锅。
首先不舒服的当然是江忆柔,为什么已经走了的西锦又回来了。为什么又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觉得西锦的出现肯定有目的。她一直不喜欢她。
韩子轩对西锦依旧没有好感,也并非是好感与否,只是碍于西锦的身份,他没法喜欢上西锦。更是对江忆寒如此喜欢西锦不解。他希望江忆寒喜欢的是正常的女人,即使是林小凡这样的贫穷家的女孩也无妨。然而忆寒……却像是被西锦迷住了一般。
其他几人,也都是各怀心思。
这天,天气晴朗。午休的时间总是女生谈论帅哥,男生谈论美女的时候。西锦为了晚上早点回家,决定和朱莉在午休的时间打扫卫生。
在手忙脚乱一通乱扫之后,整理出了大量的垃圾扛在手上,往垃圾堆放处走去。
因为昨晚和江忆寒的事让她过于兴奋,一路上手舞足蹈侃侃而谈,完全摒弃了她一直以来冰冷的性格。
“朱莉你知道吗,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天,这三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过。该怎么形容呢。算了,我找不到形容词。”
朱莉一脸黑线,为什么自己崇拜的人也是个女神经。“小锦,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
“我不能说。但我就是很高兴。”她边说边甩动手上的垃圾,说道尽兴之时,居然像滚车轮一样甩手开始挥舞。“我现在的心情就像这袋子里的垃圾一样,好想挣脱束缚,飞跃而出呢!”
果然,这袋子里面的垃圾,如同她的心情一般,飞跃而出。
“哎,小心!”
朱莉瞪大双眼。看着像“蝴蝶”飞舞的垃圾,滚滚飞向远方。西锦手中觉得一空,还未反应过来。面前一个黑面的人,头上挂着喝完的饮料盒子,眼睛被纸团砸中。“哎哟”一声,遮住了右眼。
朱莉吓得魂飞魄散。西锦谁不好惹,惹上大麻烦了。
“完了完了,你惹到‘圣樱学院’最恐怖的传说了。”
西锦僵硬着笑容,看着来人。
“该死的!”段澄枫怒地拿掉了头上的空盒,指着西锦大骂,“喂,西锦,你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我吗!”
西锦愣着忘记了言语。
“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
他气愤地抖了抖衣袖,看向西锦一幅人畜无害的脸,无奈道,“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火辣’。”
“嘿嘿……嘿嘿……”她的笑声被扼杀在段澄枫邪恶的眼神里。
“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认识?”朱莉一脸惊讶看着两个谈笑风生的人,她以为以段澄枫性烈如火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西锦的呀。怎么,这是演的哪一出?
西锦大小钩住段澄枫的肩膀,因为身高的差距,艰难地踮着脚尖。滑稽的样子逗得朱莉狂笑。
“我们是老友了,对吧。”西锦朝段澄枫抛了个媚眼。
段澄枫扫她一眼,可气又无奈。
随即相视一笑。
操场上——
坐在观众席上的两人,明显有多少尴尬。段澄枫不知该从何问起关于她的事,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当他听到西锦又出现时,心情复杂地竟想着要逃避。更不敢在莫凛萧面前提起有关任何西锦的事。
他觉得……对不起西锦。
“澄枫……你过得好吗?”西锦率先打破了僵局。
段澄枫眼神闪过复杂神色,掩饰着露出一抹笑。“很好,你呢。”
“我也好呢。”
“……”
“你不想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西锦,对不起。”他忽然向她道歉。“因为我的父亲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害地你……差点死掉。我感到很抱歉。”
西锦嘴角勾起一抹轻盈的弧度,回答。“因为你的父亲,让我对江炫欠下这么重的人情,害得我还要留在江炫身边。我确实挺恨他。”
“西锦……”
“你知道你父亲对我做了什么吗,他居然给我打了有毒的针筒害我失去了常人的理智。他找了两个什么研究院的博士给我做研究,企图在我身上找到什么关于未知世界的东西。不过放心,江炫已经让这两人失去全部记忆了。并且永远不会出现在研究界(两人已变成了傻子)。”
天空青蓝色,有些阴霾,没有阳光。他眼神沉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在篮筐下来回运转着球。孤独的身影却自得其乐。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瞬间不像是自己的。他压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祈求原谅,或者与她为敌?
“但是,澄枫你救过我。所以我不会对你怎样?”
“你是说……你是说你会对我爸怎样?”他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西锦目光悠远,眼神坚定。“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两个不一样。”
“你有父母吗?”他忽然问。
“没有。”
“兄弟姐妹?”
“没有。”
“那么牵挂的人?”
“我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父母。”
“所以你不知道什么是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他顿了顿,“即便我对我爸爸的行为多么感到不耻,但自古以来,父债子还的道理早就扎根于心。西锦,你不知道,我恨我爸爸,但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有危险坐视不管。什么‘我是我、他是他’,我们父子之间,没有这样的话。”
西锦沉默,面容冰冷下来,空气中仿佛有火光迸出。良久,她语气凉凉地说道,“那么,你觉得我该原谅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吗。”明明是疑问句,她偏偏读成了反问句。
“我没有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有什么事,能冲着我来。”
“你以为我不敢?”
空气里蔓延着危险的气息,矛盾如游鱼般在周身游荡。她的嘴唇紧紧抿成沉默的线条,散发着一丝狠绝的气息。
他怎么会以为她不敢,他当然知道她是敢的。自从知道她可怕的身份后,连他都怕她。但是为了保护父亲,他只能动用一切让恩怨消失。即便没那么容易,他也希望西锦,能原谅他。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西锦,我任你处置,放过我父亲。”
西锦眼眸微转,诧异。“我说了,你是你,他是他。”
“我和他,不分彼此。”
“我真不明白,你的父亲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帮他。就因为什么血缘?”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这些连动物都懂,更何况是人。西锦,你也应该明白。我不是求你放过他,而是,有什么冲着我来。”
……
“好吧。”西锦起身,背对着他。有片刻的失神。“澄枫,我很感激你当初收留我,让我上学。我永远记得。你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还有,我关于我的身份这件事,能为我保密吗?”
“现在为止,有谁知道?”
“除了特殊的江炫和彼岸,就只有你,忆寒,子轩,还有你父亲。其他的人,我并不打算透露。并且,我会在日后,变成真正的人,与你们正常相处。”
“我真不懂,人有什么好的。”
“你们人类不是流行这句话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不懂我想变成人的心,好比我不懂你为何如此想保护你父亲的心。我该走了。”
“冰……我希望你,不要怕我。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的人。
她沿着台阶缓步离开,忽而想到什么,转身对他露出惊艳的笑。说道,“碰到老朋友的感觉真好。”说完俏皮地从一层台阶上跳了下去。
段澄枫嘴角浮现笑意,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目光移向仍在篮筐下不断来回运球投球运球投球的少年。孤寂的身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坐了很久,看到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在不远处一直看他,有些无力地吐了吐气,起身。他的生活就是如此,被监视,被保护,被控制。
每次回到家,总是有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挤在一个房间内“开会”。他的父亲总是坐在上方的最中央。嘴里叼着雪茄,不时沉思。
他其实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做什么生意。提得最多的却是烟草。他其实宁愿相信父亲做的是烟草,也不愿父亲与毒品案件挂钩。他说他要培养段澄枫日后继承自己的事业,和他一样当“老大”。他从没问过段澄枫自己想要什么,他只有他一个儿子。除了段澄枫,他谁也不信任。
段澄枫吃过饭后便在庭院里练习射箭。射箭是他唯一放松的运动。那种对箭靶的专注力以及力量的调控,使他能放下心中杂念,释放力量。
“澄枫,你过来。”莫凛萧出现在庭院里,对着专注于射箭的段澄枫喊道。
段澄枫皱眉,心中猜到了几分。放下弓箭,淡然向莫凛萧走去。
两人坐在庭院里放置的米色藤椅上。
太阳早已收起了刺眼的光芒,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庭院围墙上盘旋的不知名花草,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过了一会儿,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晚间的时候,莫凛萧总喜欢喝茶色浅黄的君山银针。“君山飞白瀑,银鹤翥黄翎。一盏金镶玉,绿波连洞庭。”他对君山银针有着莫名的偏好。
段澄枫真的很享受此刻宁静的时光,看着夕阳西下。一对平凡的父子在庭院里喝茶聊天,说今天学了什么,说考试成绩,说补**师。
然而莫凛萧开口的,却是这样。
“听说西锦回来了?她还没死,是不是?”
“是。”段澄枫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你见过她了?”
“是。”
莫凛萧剑眉英挺,有股说不出的霸气。“她怎么会没有死?我早该想到。”
“爸,你别再打她的主意了,你明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就因为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我才要好好利用。”他猛然打断段澄枫的话,接口说道,“本来血珀已经唾手可得,半路竟杀出一个叫‘江炫’的家伙,将她救走。而且,江炫的身份如此神秘,查了这么多年,竟然毫无收获。难道他和她都是……”
“爸!”段澄枫害怕父亲再错下去,“爸,江炫更是你不能碰的人。江炫是个厉害的人,连西锦都得听他的话。所以你更不能冒险打江炫的主意。”
“冰,你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谈虎色变了。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会有弱点。即便江炫拥有三头六臂,他也是有弱点在的。”
“但是,你在还没知道他弱点时,或许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混账,你在诅咒你老子吗。”莫凛萧发怒。重重放下手中杯,杯口贱出,湿了茶几。“好,好,我不动江炫。你告诉我,为什么西锦出现,你没有和我说。”
段澄枫按了按太阳穴,非常无奈地回答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还活着?”
“江炫救了她。”
“那她身上的毒。”
“江炫帮她解的。”
“那么血珀……也在江炫手上。”莫凛萧若有所思。“看来江炫对西锦似乎很关心。”
“我为了血珀准备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因此而放弃。澄枫,你要理解你父亲。”
段澄枫沉默地闭上双眼,不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