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慌慌张张地拄着拐棍来到凌虚殿外,守门的天将把他拦了下来。
“哎呀,你们拦我做什么?我有急事要禀报天帝。”
守门的天将却是不依不挠,坚决不让他进去。他气得将拐棍狠狠地扔在地上,喊道:
“仙家的体统还要不要了?你们拦着我,再出什么岔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但门前的天将仿佛脚底生根一般,眼睛都不曾看月老,在门前站得笔直,宛如几头石狮子。
“死脑袋!一群死脑袋!都干什么吃的!”
月老咒骂一通后,便化作一道红光消逝了。他七拐八拐,总算到了澄鉴宫,之间几个宫女在侍弄着花树,他忙问:
“度辰殿下呢?度辰殿下可在宫中?”
“哦,原来是月老上仙,殿下在殿内看书呢。”
穿粉色衣裳的宫女笑着答道。月老径直地穿过长廊,寻至殿内,只见拄着脑袋的度辰手上执了本经书在看。
“殿下,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看书啊?”
度辰听见声音,抬眼一看,一身红衣的月老满脸着急地望着他,眼睛仿佛都要急出泪来的模样,度辰把书放下,回到:
“怎么了 ?月老找我,所为何事?”
“哎呀,我说你什么好,你媳妇都被人睡了,你知不知道?”
说完月老顿感后悔,看见度辰殿下脸上一霎红一霎白,他差点就要咬舌自尽,同为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这种事怎么能拎到台面上来说,眼下他感觉尴尬极了,拄在原地,呆如木鸡。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度辰冷冷地发问,一阵寒风席来,吓得月老直哆嗦。
“原本,白帝之女雪沁仙子,和殿下您被天帝赐婚,我便将二仙的姻缘姻缘石放置在了一起,可是,几日的昼如黑夜,和这两日的粉光弥漫天际,让老仙觉得十分诧异。我不经意间,瞥见,瞥见......”
度辰实在受不了他这罗里吧嗦地没完没了,此际又是吞吞吐吐。
“挑重点的讲。”
“雪沁仙子的姻缘石已和日神司烨的姻缘石在一起,并且,已经合二为一了。”
度辰听完只觉得如五雷轰顶,月老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他说道:
“我想去见天帝,但天将不让我进去。”
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就被度辰掐住,只要度辰稍微一用力,他的首尾便会瞬间分离,月老吓得目瞪口呆,眼下的人还是往日温柔和驯的度辰殿下吗?
“这件事,你最好给我烂到肚子里,不能宣扬出去,否则,我定让你身陨神灭!”
度辰手一推,月老便咳着往后倒去,等月老反应过来,度辰已经飞离出了澄鉴宫。
月老一个人在后叫苦不堪,即便自己不宣扬出去,可是纸也保不住火啊,姻缘既变,仙格也会跟着变,司命一天到晚拍天帝的马屁,他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度辰到了西丘,远远地便看见羲和和帝俊两仙正在天上打着架,帝俊化身三足乌喷来漫天的熊熊烈火,昨日被雷劈着火的山林,本来就烧着了灰,此际再经过这一顿三昧真火烘烤,山上的顽石都化成了灰,风一吹,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拂了度辰一脸。
羲和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纵身一跃,带起的冰刃幻化出凌厉的剑风强大得具体出形状来,宛如一面高大的镜墙,狠狠地压住漫天的火焰,两先僵持不下,发了疯地祭出更多的招数来。
小十二月看着头上的冰火两重天,傻眼了,也喊累了,最后一句:
“别打了。”
喊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要不是父神赶得及时,雪沁姐姐这种还没过门便和太阳哥哥有了夫妻之实的别人家的媳妇,估计早就被母神打到皮肤开花,哦不,应该是血管开花了吧?
司烨和雪沁两人本来打算去天上值班,结果一出门便撞到盛气匆匆的羲和,她那看向雪沁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而紧随其身后的帝俊在看到雪沁之后,也是一脸的吃惊,再后来,两个人便打了起来。
看见自己的父神在天上来回交战,司烨问向蹲在一旁玩斗草的云扶:
“父神和母神,怎么一见面就打起来了?”
此时雷声未止,天上还不停地下着冰雹和火雨,空气中满是灰尘的气息,让人不禁胆战心惊。
“你说呢?还不是因为你们。母神知道你和雪沁姐姐的事后,很是生气,我好不容易央了父神赶过来救你们,诺,你们现在也看到了。”
司烨心想,难道母神是气自己犯天规和自己的徒弟在一起,还强行抢了殿下的媳妇?若是如此,为何父神会和母神打起来?父神不是一直让自己洁身自好,勤拂天地,不要沉湎于女色的吗?父神怎么没站母神那边,反而和母神打起来了?他想不明白。
雪沁就更尴尬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羲和看她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的喜欢,反而生出许多的厌恶感来,这让她的心里感到十分难安。
度辰悉数看在眼里,看到她微微皱眉,看到她握着司烨的手紧了又紧,他感觉仿佛有人拉着泡过毒液的箭射穿了他的心脏般,那种令人猝不及防却细密绵长的疼痛让他寸步难行,可是他又不得不向前行进。
当她不经意间发现梨花树下那个一身雪绡的度辰,正一脸哀戚地凝望着自己的时候,她那白里透红的脸便一点一点地变得煞白起来。在度辰的记忆里,她有过许多笑靥如花的脸,却从未见过如此煞白的脸。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但在西丘见到她开始,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彻头彻尾地陷了进去。在人间得以重遇她,他费劲心思才说服了她随自己上天宫。
她不会飞升术,他把自己的坐骑送给她;她爱吃酿春糕,他便命侍女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她睡觉喜欢做噩梦,他便守在遣云宫的门殿一坐就是一整夜;她仙术比试没有佩剑,他便以身试险去了魔界廿四境寻了雪饮剑送她;害怕她仙术比试现出原形,离开汐宫时还不往偷偷备了一瓶水宗的圣水给她.....
可现在呢?那个跟着他叫自己父亲为父帝的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疏离以外还掺杂着一丝半点的敌意,二仙打斗的场面,都不如他内心城池坍塌的声音来得猛烈,那扑向苍穹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的焦味,仿佛要把他的心烧出一个个洞来,他如墨的眸子里印出红色且滚烫的血色,血液顺着指尖滴打在沙地上,分外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