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烨看见北泽率领了一行鲛人排列在汐宫结界附近,来回逡巡,心里不禁隐隐地有些担忧。
早知道直接找个鲛人过来,跟他要几滴血,破了结界带着雪沁消失也就好了,也不用搞得这么被动。
“父君,你回来了?”
“你不在宫里照顾雪沁,跑到这来做什么?”
北泽听到商洛的发问,那从未舒展过的眉头此际皱得更紧。
“我被引诱外出,再回到房中,雪沁已经不见了。”
“什么?”
“儿臣已经传令下去搜索整座汐宫,怕是外族混入,所以亲自来严守结界。”
商洛巫君面色沉重,叹口气道:
“我说你什么好?你说你连雪沁都看护不好,靖玄若在天上有灵,她怎么放心把雪沁嫁给你。唉!罢了罢了!”
商洛巫君摆了摆手,在原地转了半圈后,回过头来对北泽说:
“冰魄针我都找齐了,眼下要先把雪沁找回来,救醒她后,我们再去寻玄光之翼给她疗伤。”
司烨原本打算把雪沁带走,去虞渊寻他羲和母神帮忙,竟然当下汐宫有把握救醒她,那就姑且一试吧!
他抱着她,穿破空气,从空中缓缓降落,汐宫的鲛人侍卫看呆了,他也顾不得鲛人投来的目光,径直抱着雪沁走到巫君和北泽的跟前道:
“雪沁在这。”
北泽看见雪沁,欲要一把躲过雪沁,司烨只是不肯给。北泽嗔怒,问道:
“你是何人?潜入汐宫劫走我族的圣女是何道理?”
“我是她的师父。少君,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从未听丫头说过她有什么师父。”
北泽想要撇清司烨和雪沁的关系,故如是说。司烨不紧不慢,淡声答道:
“嗯,你没听她说过也属正常。因为她拜师后便一直生活在西丘,而少君你,在她去了西丘后未曾露过面,所以,你不曾见过她,当然也不曾听她提起拜师这件事。”
“你……”
司烨不温不火的回答,却咽得北泽说不出话来,商洛君上看见司烨样貌不俗,举手投足之间皆自带贵气,便略带沉思,说道:
“阁下既是圣女的师父,定然对圣女也是百般呵护。只是,圣女如今中了业火焚心掌,还需及时救治。请阁下把她交给我吧!”
“我正有此意。”
商洛巫君想伸手去接雪沁,但司烨却没有把雪沁交给他的意思,他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阁下,请。”
巫君弯腰伸手作“请”的动作,司烨这才抱着雪沁往宫殿走去。北泽跟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说:
“让我杀了他!”
商洛一把按住北泽,低声命令道:
“不得鲁莽!”
一行鲛人在旁边看着,既觉得新奇却又不敢出声,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外族,眼前这个声称自己是圣女的师父的人,可真是养眼啊!
司烨把雪沁送回了床上,站到一边,侧身让出位置来,说道:
“请君上替徒儿看看。”
商洛巫君走至床边,示意北泽将雪沁扶起来,巫君开启之前给北泽的锦盒,里面躺着八枚冰魄针,加上他今日所携的针,刚好九枚。
巫君双腿盘坐于床上,闭目凝神,不多时,一条冰龙从他体内飞出,环绕在雪沁周围,冰魄针也飞出锦盒,扎进雪沁身上的要穴。
即便隔了三米远,北泽还是感觉冰寒入骨,他看了一眼雪沁,她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额前的碎发尽湿。
司烨从未想过这结界保护下的汐宫之内,居然会有水神的后人。那天仙术比试中,掳走雪沁的北泽能调动六界诸水,身边还带了只水魔兽,法力自不可小觑。
而眼前这位替雪沁打通经脉,替她疗原的君上,既是北泽的父君,法力也定然不弱。女娲和靖玄,为何要把雪沁托付给水神的后人?司烨满心的疑惑。
就在这时,雪沁突然喷出一口血来,紫色的血液染紫了白色的绡被。君上收掌后,雪沁就有些支撑不住地往下倒去,司烨眼尖,跃到床边一把接住了正要倒下的雪沁。
“她没事了,稍会也就醒了。但是她的伤还没完全好,仍需要玄光之翼给她疗养。”
北泽和司烨皆暗暗松了口气,司烨有些疑惑地问:
“玄光之翼?”
商洛巫君点头答道:
“是,玄光之翼。雪沁中的业火焚心掌,乃是火系法术中至高法术,雪沁的内脏,皆受损毁。我用了九枚冰魄针也不过只是将她激醒,实则,她身体还尚未复原,还需玄光之翼这样的仙草圣品来调养。”
“原来如此。”
小妖啊小妖,你这辈子到底干了多少糊涂事,这一次,总算是栽在自己所犯的糊涂事上了。当时你摘掉玄光之翼给为师铺床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被你浪费掉的花,可救你性命?
司烨心下一阵叹息。
“阁下?”
“嗯?君上有何吩咐?”
他想雪沁的往事有些出神,竟连商洛君上唤他他都没听见。
“阁下可曾见过那玄光之翼?”
司烨眼珠往上滚了一圈,答道:
“玄光之翼就包在我身上吧!”
他话刚说完,便听得怀中传来一阵咳嗽声,而怀中的人儿亦摇摇晃晃地在动。
雪沁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仍稍带晕眩的她抬了一下头,那映入眼帘正抱着她的人,竟然是司烨,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当把来人看得真真切切的时候,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下瞥去,而后,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动情地哭了起来。
“师父,真的是师父吗?呜呜……”
“是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心里……”
她话说一半,警觉地回头,却看到许久未见的商洛君上和北泽,她硬生生地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不明所以地朝三者看了又看。
北泽看见了她眼神里的疏离,顿时黯然神伤,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以前的雪沁,每次醒来,总是带着起床气,还总爱朝他扔枕头,但今天,她劫后醒来,第一个记挂着的,第一个看进眼里甚至放进心里的,却不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