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吃点东西吧!”
旁皮捧着糕点和一碗粥进来,看到坐在床边日夜守着雪沁的北泽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拿走吧!我不饿。”
北泽不曾抬头看旁皮一眼,视线范围内只有双目紧闭的雪沁。
“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吃得消?你这样下去,唯恐姐姐还没醒来,你就先倒了!”
旁皮小心翼翼地劝道。北泽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汐宫外,那三人还没走吗?”
“走了。”
“嗯,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可……”
旁皮看了一眼北泽,他那双桃花眼满布血丝,许是一直守着雪沁未曾合眼,他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怎么还没走?北泽此际显得有些烦躁,那看向雪沁前一秒还是柔情无限的目光,在转向旁皮之时已变得阴鸷无比,旁皮看见他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一下吓得惊慌失措,只低头小声道:
“旁皮这就走,少君你也多保重身体。”
旁皮拜了拜,将饭托里的食物悉数端了出去。
他将视线收回,望向雪沁的眼神又恢复了当初如水的深情。
“丫头,听见了吗?你当时执意要去天宫,我原以为他们会待你很好,可是呢?他们既然狠毒到想取你的性命,如今,打不开汐宫的结界他们也就走了,若真心待你好,又怎会这般没耐心。”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复当年往昔的活泼模样更不会再冲他笑,她一天不醒过来,他的心就整日闷沉着。
“丫头,你为着这样的人,离开汐宫,值得吗?你这看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呢。”
他强颜欢笑,却不觉笑出了泪。他轻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那嫩如柔荑的玉手此时却无半点温度,冷冰冰的,怕她觉得冷,他只好抱着她的手不停地给她哈气,给她温暖。
隐身于海水之中的司烨已经潜伏在汐宫外等了两天两夜,掳走雪沁的那名蓝衣男子,他送雪沁回西海之时曾在岸上见过。只是,他未曾料想过当日所见的男子,既然能随心所欲地调动六界诸水来对付他和度辰、白帝,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只传说中的水魔兽。
那名蓝衣男子必然是水神之后,兴许就是雪沁口中所说的北泽。只是,雪沁在天宫逗留多时,他从未出现过,此际为何又要突然出现掳走雪沁?他心下疑惑,恍惚中,看见三尾黑鳞鲛人飞出了汐宫的结界,立定于海中。
那三个鲛人在经过结界时都还是人首鱼身,可为何立定于海中之时就幻化成人形了?不容他多想,只听见带头的黑鳞鲛人吩咐了句:
“小七小九,你们去蛮海之底挖些粹冰回来,能挖多少是多少。”
“五哥,蛮海遥远又凶险,而且还要去蛮海之底挖粹冰,这难度堪比凡人下海采珍珠,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和小九有去无回?挖那个粹冰来做什么?”
“瞎说什么!你也别多问了,按照吩咐行事就是。还有,注意保密,别让外界发现。”
“诺。”
“快去快回吧!君上还等着用呢。”
名叫小七的女鲛人乖巧地点了点头,听完吩咐后还真的就没再多问,转瞬便和另一个名唤小九的男鲛人消失了。
被称作五哥的男鲛人转身,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利刃来,他以刀划破手腕,一条鱼尾缓缓替换掉他的双腿,他举起手臂,将血滴于结界之上,结界顿时裂出一大道口子来。司烨见状,抢在男鲛人前头,飞了进去。
他隐身飞入汐宫,宛如一颗流星般从汐宫的上空往下滑落。他感觉结界就像皮球的皮一样,把汐宫和外界搁挡开来,而皮球内部,是另一个微型的世界。
他清楚的看到,汐宫和人间相似,有空气,有泥土,亦有山丘溪流。那绵延的沙地上,有成排的竹屋,有袅袅上升的炊烟,亦有鸡犬之声盈耳。
绕过如月的湖畔,他的眼前有一座拔地而起的殿阙,在这小桥流水的汐宫中显得尤其得不相搭,甚至有些扎眼。
既是宫阙,定然是汐宫管辖者所居之处。司烨心想,兴许雪沁就在其中,他向那座宫阙飞去,隐身于空气中仿若空气的他,只听到三两侍女在那低声交谈。
“北泽少君,还是不肯吃东西吗?”
“嗯,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
众侍女一脸忧心的模样。
“姐姐,你说那个克母的妖物到底哪里好?至于让北泽少君这般茶饭不思地守着她吗?”
侍女摇了摇头,问话的侍女忽然咬到了舌头,直疼得飙出眼泪来。
“我的舌头,好痛………哎哟,谁打我?”
她只觉得头被砸了一下,可是看了四周又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跟在身旁的两个姐妹,两姐妹正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啊!”
两姐妹只听得问话的侍女尖叫一声,回头看她时,她那摔破衣裳透出来的膝盖上,已满是蓝血。
三侍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没过几秒,便脚底抹油般地边叫边跑了。
克母的妖物?司烨想起第一次在西海遇见雪沁,她遍体鳞伤时,躺在沙地上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妖啊!”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的无心之语,竟惹得她宁愿死也不愿他救她,原来如此。
他只觉得胸闷得厉害,他转身飘进了殿内。空气里的他,只看到着了一身水蓝色的墨发男子正拉着雪沁的手给她不停地揉搓和哈气。
她在西丘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直都是自力更生,天天围着自己转,仿若不知疲倦,永远一副向日葵的模样,他又何曾,有跟前的人这般,对她知冷知热?
“师父,你别走!”
“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就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的话语一遍一遍地萦绕在他的耳畔,他僵立空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每分每秒皆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