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雪沁,眼睛还没张开,却感觉到了眼皮之外一阵强光照拂,她眯着眼艰难地睁开露出一条缝,偷瞄了一眼,只见司烨已坐在她的床边,她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师,师父!”
她剧烈地咳嗽着,肩膀也跟着抖动。司烨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只丢下一句: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收拾,我在门外等你。”
她赶紧翻身下床,穿鞋,盥洗梳妆,又用了最快的速度奔向门口,司烨果真在那等着她,看见她过来,“啪嗒”一声收回来了扇子。
“走吧!”
他在前面大步走着,她在后面小碎步跟着。他化作一道光消逝了,雪沁在背后心急地喊着:
“师父!你等等我!”
可是那道光并没有回来,再一次被抛弃了,连续起了两个大早,容易么?明天打死她也不会早起的。她整个脑袋耷拉下来,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她调转头往覆华宫走去,走着走着却又撞到了一堵肉墙,她摸着头抬头看,司烨的墨发在风中飘着,神情淡然地看着她。她的心湖一下就漾荡开来,柔柔地喊了声:
“师父!”
他拉着她的手飞了起来,吹过身际的风有些凉,她不自觉地往司烨的怀里钻了钻。
“你再乱动,可就要掉下去了。”
闻言,她迅速将手环住司烨的腰,脸紧紧地贴在他胸膛前,那张无精打采的脸此时正柔柔地笑着,她,正大光明地占着师父他老人家的便宜。
离朱从广寒宫一直走到了最东方,以往到达最东方之时,司烨已早早地到了,她总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他,只是偷偷地看上他一眼,便回了天宫,可今天,那个司日的白衣上神至今仍未来。
她坐在云马的背上,手不停地给玉兔顺着毛,等了一阵,才看到从西而来的日神,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怀里,抱着雪沁,他的腰上,环着雪沁的一双手。她愣住了,玉兔从她的手上摔了下去。
司烨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雪沁也刚从司烨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抬头甜甜地说了句:
“谢谢师父。”
转身的瞬间,雪沁一脸的错愕,问:
“离朱,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司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竟然没有丝毫的诧异或者不安,她怎么来了?她在怪她今日不该来吗?玉兔扑过来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腿,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两人,问道:
“为什么?”
一个是她爱了几万年的人,一个是她最信任的姐妹。她心冷如霜,等不来答案也不敢听见答案,踉跄地抱着玉兔旋即化作一道烟消逝了。
雪沁看见离朱一脸哀伤的消逝于云海,连忙转过身来,扯着司烨的袖子说:
“师父,离朱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我跟你......”
话说到一半,她连忙咬住舌头,没敢再说下去,司烨转过脸来,想听她把话说完,她嘴唇不停地动着,却没有蹦出一句话来,许久才说:
“总之,离朱很喜欢你,她真的很喜欢你。她刚刚肯定是伤心了,师父,你不能伤了她的心。”
“她喜不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你确定是我让她伤了心?”
他的话里有话,只是她这个小迷糊还未必听得懂,他的右手把玉骨扇抖落开来,踢开步子缓缓向前行去,只留下雪沁呆愣在原地,左右不是。
魔界的夜,似乎比白天要耐看几分。度辰隐身于群魔中,混进了噬魂殿,魔界起名爱用一些肃杀的殿名,这点让度辰很是不喜欢,比如明明是用来接待外界来使的宫殿,偏偏用噬魂来命名,又比如明明是用来举行盛大仪式的宫殿,偏偏用无生来命名。
度辰和群魔在殿中乱舞,只见奢侈豪华的宫殿中,魔君坐在宫殿正中间的宝座上,两边各有几个魔女在侍奉,这些魔女有的在摇着羽扇的,有的在敬酒,有的捧着水果,还有的直接躺倒在魔君的膝上承欢。而魔君宝座的两边,分列着魔君的儿子和女儿。
魔君的左手边有三个皇子,虽坐中间的皇子总是拿眼睛偷瞄魔君跟前的美人,但也只能和其它两个皇子一样,正襟危坐。而魔君的右手边,只有一个公主,那便是那天带度辰离境的浮笙。
一阵喧嚣声从宫外传来,度辰顺着声源寻去,只见宫殿外两行魔兵簇拥着两个人缓缓而进,其中一个是后羿,另一个他从未见过,但粉雕玉琢,倒像是个傅粉何郎,度辰心想,能与后羿同进同出,参加此宴集,必非常人。
“参见魔君。”
宋城王和后羿皆以手抚膺作拜见礼,宋城王手一挥,他的手下便将他准备好的礼物进献给魔君。魔君看见那礼物用红布盖着,便将红布一掀,一座绿色的宝塔耀着碧光,魔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吩令下去。
“赐座!”
“上酒!”
各色妖姬轮番上场,一时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贤侄果然英雄出少年,才一出手就给本座拿下了锁妖塔。”
宋城王只是微笑,朗声说道:
“这锁妖塔,有后羿上神的一半功劳,若只是冷幽一人之力,断不能够将其拿下。”
“锁妖塔到手,只要除了封印,我们魔界的兵力便能急速剧增,到那时,别说九重天,六界也要对我们俯首称臣。”
魔君的眼里透露出异样的光芒,稍有眼色的魔听见了便连即拜倒在地,嘴里喊着:
“恭喜魔君!贺喜魔君!”
其余众魔亦跟着附和,一时声如雷动,度辰发现后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浮笙看,嘴角带着笑意,浮笙发现后羿在看自己时,便匆匆离席了。
后羿看见浮笙离席后,便也想脱身出去寻浮笙,奈何坐在旁边的宋城王热情太盛,不停地吩咐着身旁的妖姬去轮番给后羿敬酒,后羿如热锅上的蚂蚁,怕走晚了,美人不见了,便匆忙找了个托辞,说内急便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