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谭许久是现在这种无话可说的状态了,这一刻他甚至在庆幸高梵不在律师界混,她若是在,就凭她的口才,那他还不得被气炸了。
这巫女太实诚了,把她想要的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根本都不矜持下。
也正因为这样,让宗谭无处下手。
他换个方式:“你看上我弟弟什么了?”
不管是看上了什么,他给还不成么。
高梵果真思索起来:“之前是觉得他人狠话不多,拳头硬,正好彼此需要。”
“我给你雇人,打手,杀手,还是雇佣兵,随你挑。”
宗谭立马接下话茬,手指按住手机,只要高梵点头,他立马打电话找人去。
高梵还在继续思索:“后来,我发现他就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狼崽子,多好玩啊。”
这个,宗谭顿了顿:“这样,你只要不在中原,想要什么样的狼崽,我都给你找。”
看看,多贴心,多有诚意。
只要不祸害他弟弟,怎么样都成。
高梵终于露出她一口整齐的白牙:“现在么,他害的我进了狼窝,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不知道,我们这孽缘,算是结下了,我不死,你弟不死,这缘分就断不了。”
宗谭有种自己被人耍着玩的感觉。
他成功的被这个巫女勾出了怒火。
“高小姐,你觉得是你的那些药粉药剂厉害,还是战场上的那些手榴弹,***厉害?”
他既然能想到找雇佣兵换取他弟弟,宗谭自然也就能想到找雇佣兵把巫女杀个彻底,一了百了。
高梵鼓着腮帮一直点头,宗谭话里头的威胁和警告她听出来了,说真的,她还真的有点怕。
“知道为什么现在好的药剂师越来越少了吗,他们就是这样被灭口的,毒药再厉害,也没有人心厉害。”说着,她轻轻咳嗽一声,“对了,你听说过彼岸花吗?你弟弟身上就有一朵。”
彼岸花?巫女成名的药剂?传说中的毒药也是解药?
中了此药剂的人身上会出现一朵类似于彼岸花的印记,这个药剂也是因此得名。
据说迄今无人破解?!
“你这个恶毒的巫女!”
宗谭“腾”的站起来,直接掀了他面前的隔桌。
红酒瓶在地上破碎,像极了散落一地的花朵,高脚杯上残留的液体如同几滴蚊子血,奇怪的灯光下红的发黑,一如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高梵从没有看懂过,她总觉得自己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闯入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般,虚假到让人发慌。
但她遇到了宗震烁,那个能给她的世界带来真实感的宗震烁。
高梵承认她的自私,她不能允许宗震烁离开她的世界,最起码现在不行。
被惹怒的宗谭像是一头气喘吁吁的老牛,在高梵亮出她的底牌之后,宗谭终于颓废的把他所有的狐狸爪子收了起来,又恢复了斯文的模样。
宗谭梳着背头,两边头发铲短,刚刚的那一番失态让他的头发有稍许的凌乱,他重新做了下来,带着几分狼狈。
“生完气了?”高梵态度如旧,“要是没有别的要说的了,送我回去吧。”
“能不能和我说说,彼岸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宗谭斟酌性的开口,没有一开始的虚伪,也没有了后续的咄咄逼人,此时的他,像是虚心求教,又像是谦卑。
只要不触及到高梵的生气点,她很好说话。
“就像是别人说的那样,它是药剂,也是毒药。能快速的愈合伤口帮助恢复,而且抑制毒药的机能十分强大,因为它本身就是毒药。彼岸花,生长在地狱的花朵,被血肉滋养,能吞噬着一切。这名字,和我那药剂挺配的不是么。”
宗谭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都说它是毒药,你能告诉我它具体毒在哪么?”
“如果把人比作这座城市,那彼岸花就是黑夜,无边无际,等天亮了,城市还是那座城市,只不过里头的东西,全都成液体了而已。”
高梵在沙发上坐的累了,两条腿一伸,站了起来,继续说道:“该问的你都问了,不该问的我也不会和你说。走吧,还请宗大律师送我这个恶毒的巫女回家。”
凭着导航,两人安然无恙的到了高梵家的小区门口。
临下车,高梵还在解安全带,宗谭已经先下车走到另一边帮她开了车门。
这服务态度,果然是说低头就低头,毫不扭捏,半点儿也看不出他们不久前还在相互威胁对方。
高梵下车,腋窝下左右各夹着一瓶顺来的红酒:“那个,抱歉啊。”
宗谭关上车门,两人面对面,高梵矮了宗谭整整一个脑袋。
她微微仰着头,十分真诚:“彼岸花制作挺难的,我一开始没打算给他用,但你弟弟那时候黑着脸,我老担心他是来杀我的,等后来我想给他解,但解毒也挺麻烦的,也就打算拖个一时半会的。赶巧,正好用来对付你了。”
真是抱歉,她没打算拿彼岸花对付他弟弟,但没想到一直懒着没解毒正好用来对付他了。
宗谭心里再次喷出了几口老血。
他摆摆手,快速的钻回车里,像个落败的将军。
*
张卿坐在高梵家的门口前,已经睡着了,西服被他垫在屁股下边,皱成一团。
高梵低头左右看了看她的红酒,又把视线调高一点看了看睡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小小纠结了一下,终于还是上前用脚踢了几下张卿。
“喂,醒醒,你挡我路了。”
张卿的侧分刘海短发被他用自己的手揉的乱七八糟,他的脑袋从手背上抬起来,印着通红的印子,脑袋跟头发一样乱哄哄的,眼睛里头带着血丝。
他“啊?”一声。
和很多年前一样的声调,迷茫性感到了极点。
高梵愣了愣,暗骂一声妖精,又伸脚踢了他一下,“你跑我家门口睡觉?”
“唔。”
张卿整个人站了起来,将西装揉了揉塞进怀里,主动站到门一边,等着高梵开门。
他没睡醒,他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