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两天,京都王府这边,大师姐和老五带着别萧准备回山庄了,锦瑟接到了门中人送来的信,看过之后也要跟大家辞行。
“我门中来信说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今日我也要回清川了。”锦瑟看了一眼大师姐,她又嘱咐道,“故之,之前我给你的药丸,记得叮嘱你师父按时服用。我回去家中会尽快研制解药,过段时间再去山庄看望你们。”
大师姐感激的拉过她的手,郑重的对她表达了感谢。
别萧已经醒了,老五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他垂着头,看起来非常的失落沮丧,锦瑟见了又不免担心起来。
“你们要照看好他,看他这样我总也不放心。”锦瑟关切的看着别萧。
“门主倒是很关心我们师父呀……”老五打趣了一句,大师姐也眨巴着眼看着锦瑟。
“当然。你们师父是武林盟主,关系着整个江湖的命运,他的事我必定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锦瑟说话时目光一片坦然,大大方方的样子。
哎,看来目前没戏……大师姐心里默默叹了一句。
说完话,锦瑟便带着手下先行一步,上了马车赶回清川。
老五去打理行装,大师姐便来到何时了的竹屋门口,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
“何鸡婆!”大师姐没了耐性,脚一踹,竹屋的门又倒了下去。伸头进去一看,没见到人。
何时了人呢?大师姐进屋子里走了一圈,却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故之亲启”。
大师姐拿过拆开来一看,惊慌失措的跑出了竹屋,三步做两步的跑上了千雾的书房。此时千雾正在忙着处理事务,大师姐在门口缓了缓气,敲了敲他的房门。
进去书房后,大师姐拿着信问千雾,“王爷,何时了不辞而别了!”
刚刚说完,就看见千雾桌上也放着一封何时了写的信。千雾抬头看着她道,“我也是刚知道。”
见大师姐一脸着急的样子,千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兴许他只是去散散心罢了,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他,若是有消息了会马上通知你。”
大师姐看着手里的信,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又别无他法,只好低头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候宿雨来了,告知回山庄的行李已经打点妥当,老五和别萧已在马车上等着了。大师姐看了看千雾,只得转身走了。
“王爷您歇会儿吧。”宿雨担忧的看着千雾。
千雾身上的伤没好全,这几天日日夜夜的忙碌着处理事情,也不知道是真的有这么多事务,还是他自找的。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千雾揉了揉眉心。
他这几天一边开始处理朝廷和京都的事情,一边打理京都中自己的产业,把江南的势力渐渐渗透进去。他还需要着手拔除清理京都其他的势力,才好安插自己的眼线。为免打草惊蛇,又不可操之过急,这件事还要他亲自操作。
京都中风云再起,整个格局就要大洗牌了。
清川这边提蕴刚刚醒过来,整个归灵府马上就传开了。金风玉露和苏容最先来到她房里,提蕴屋子外的院子里还站着好几个关心她的师弟师妹。
提蕴心理和生理上都受了很大的伤害,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有些害怕的样子。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里是江南清川,我归灵派的府邸。”玉露温声说着,慢慢的靠近她,坐到了她的床边上。
苏容一进来,扭着腰摇着扇子先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金风则是抱着臂站在几步之外看着提蕴,她不善于处理这种场面,只得默默看着。
提蕴看着玉露,眼泪落下去,“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话刚刚说出口,她听到自己的嗓音愣住了片刻,这般的低沉沙哑,跟从前的清脆悦耳已全然不同。
玉露用手轻轻的顺了顺她的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总要振作起来,不能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提蕴低低的又哭了一会。
一边的苏容见她情绪缓和了一些,似乎没那么害怕了,眉眼一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怎么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们救了你,总要将消息告知你家里人,报告你的平安。”
“家里人?我没有家里人……”提蕴惨淡的笑了笑。
苏容不好再继续问,金风嫌他们磨叽,于是直接问了,“你是不是京都南王爷新娶的王妃?”
锦瑟告诉过他们,南王爷的王妃就是那个手臂上有桃花胎记的人,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人。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提蕴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你们救我,不就是图我这个身份吗?又或者是因为我这张脸……你们是不是认识萧槿之?”
提蕴心里一酸,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现在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她有利用价值,谁又会全心全意对她好呢?
苏容听了有些气恼,手里的扇子一收皱眉道,“难道在你看来,救人命一定要有所图吗?救人行善本就是应当做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是不敢苟同的!”
“你们跟她说罢,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说罢,苏容起身,又恼怒的瞥了提蕴一眼,拂了拂袖子傲娇的走出了屋子。
玉露没在意苏容,继续跟提蕴说话,只不过语气冷漠了一些,“首先,我们在救你的当下不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救了你之后也没有派人查过,方才说你是王妃,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我归灵派做事做人光明磊落,救人便是救人,从未想要图什么。”
提蕴看着苏容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默默不语。
“再者,你说的什么因为你的脸……因为萧槿之?”玉露疑惑了,而后对着金风使了个眼色,金风把妆柜上的镜子递过去给玉露,“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问,可是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
“你先看看吧”玉露拿过镜子给提蕴,提蕴接过来一照,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的脸浮肿着到处是伤口,因被水浸泡,伤口外面翻卷着死白的皮肉,血痕处尚未愈合,刚刚她说话间,又有一些裂开了,开始往外面冒血。
可是为何自己一点儿痛感都没有?提蕴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了。
“我在你脸上放了药粉,缓解了你的疼痛。你的伤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当初你刚刚被送来的时候伤口都感染了,不仅脓肿还有些溃烂。”玉露十分善解人意,似乎知道提蕴在想什么。
提蕴听了之后,眼眶红了。自己不过是吃了药假死,为何醒来后孩子没了,脸也全毁了?这张脸日后根本无法见人了。
“我们今日除了来问你的身份,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玉露伸手摸了摸提蕴的脸,“过几天我要动刀,把你脸上这些已经无用的皮肉割掉再缝合,然后等结痂之后再修复疤痕。但必须尊重你的意愿,所以要先问过你。”
“这是……整容?”提蕴听了之后,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词。
“整容?”玉露听了之后,在脑中想了想,“这个词甚妙!对,就是整容。”
“我这张脸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放手一搏,你姑且试试吧。”提蕴又切切道,“但是能不能尽量整的漂亮些?”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金风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重点没抓对吧……”
提蕴耸耸肩,犹豫了一会儿对沉重的两人道,“我叫萧提蕴,是笑金山庄别萧的徒弟……你们猜得没错,我的确是南王爷新婚的王妃。只不过成亲那一晚我逃跑了,被贼人所害,而后跳了河逃生。”
“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要逃婚吗?”金风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南王爷的吧?”
孩子都有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才会让一个女子大婚当日逃婚?金风垂眼想着。
玉露倒不是很相信提蕴所说的“逃婚”,这其中肯定还大有文章。不过她对挖别人的私事和八卦毫无兴趣,所以就懒得开口。
听金风说起孩子,提蕴又伤心了,眼眶又红了。玉露瞪了金风一眼,金风立刻闭了嘴站在一边。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总之人活着比什么都强。”玉露温声道,“一切都还有希望。”
提蕴听了握住了玉露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旁的金风摇了摇头。果然是千面玉露啊,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温柔过……
过了两天,整容行动开始了。
金风从武堂拿了一套刀具给玉露,玉露接过去试了试刀口又消了毒,对躺在榻上的提蕴道,“我已经给你下了麻药,应该不会很疼,如果觉得疼你要忍着点。”
提蕴点了点头。
而后玉露在提蕴的头部下了几根针,提蕴便缓缓睡了过去。
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缝合结束后,玉露给伤口上了药绑了好几层纱布,手术才算是完成了。垂耳给金风和玉露两人擦了汗,而后又把刀具拿去清洗了。
提蕴醒过来之后,整颗脑袋被裹满了纱布,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这三个地方。玉露见她动弹不得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一切顺利,五天后拆了纱布就能看到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