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情绪都很激动,如许强行拉开了他们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清楚?先坐下来说。”
王渡之听了如许的建议,回到位置上坐下。可还是执意要拉着阿郎的手,如许见阿郎不反感也就不管了。
“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我们把事情说清楚。”王渡之冷静下来,对阿郎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接着便开始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王渡之幼年便随着他师父游学,去遍了各个国家,见过了各种人文文化。就在他十六岁那年,在关外认识了阿郎。
阿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西北关外沙狼族的族人。他因为没有亲人父母,从小被族人打击迫害,是一位聋哑的老人家把他抚养长大。
关外的西北地区,风沙刮得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空气干燥冷热交替,昼夜温差惊人的大。那里遍地的长丘连绵不绝、无边无际,满目风蚀的大片戈壁,其间稀疏的草树,让这块地方看起来更荒凉。王渡之和他师父去到了荒芜而野蛮的沙狼族,在族落里宣传南成国的开化和信仰。
期间王渡之便认识了阿郎,当时阿郎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两人很投合,成了交心的好友。后来族落的族长要把他的女儿嫁给王渡之,王渡之再三拒绝,族长觉得丢了脸面,就把两人囚禁在沙狼的牢中。
阿郎把他们偷偷救出来,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几人便偷偷回到了阿郎的家里,准备了一些粮食和水,马上就要出发。这时候那个养育阿郎的聋哑老人死死拽着他们不让他们走,一定要求他们把阿郎也带走。
王渡之的师父虽然反对却也只能答应,于是几人便上路了。一路上受到沙狼族的追杀,期间患难见真情,王渡之也终于认清自己对阿郎的情意,两人情投意合,王渡之表示要带阿郎回京都,可他师父反对。
他们九死一生的从关外回来,来到了关内的一个小城里,师父在城中给阿郎找了一户人家,给了他们银子交代他们要好生照顾阿郎。另一面又对王渡之说,怕阿郎适应不了京都的生活,先让他在小城生活两三年,之后再让王渡之派人来接他。
当时王渡之的母亲二夫人写了信催王渡之回去,他当时还是个少年,单纯天真又极其尊重、信任他的师父。于是相信了他师父的话,跟阿郎约定好三年后去接他,便回了京都。
没想到回京都后王渡之便处处受限制,他母亲对他严加看管,出门必然有人跟着。期间还给他介绍了许多正派大户家的女儿,王渡之一度非常反感。
直到一年多后,王渡之收到了阿郎的消息,说他已经厌倦了等待,要一个人去浪迹天涯。那段时间王渡之几乎发了疯的找他,二夫人也不再管他,任由他去了。直到三四年后,他渐渐消沉下来,慢慢的接受了阿郎离开的事实,才认命的在宫中做了中谏书。
“你胡说!”阿郎打断他,“浮尘师父转交了一封信给我,是你母亲写的。上面明明写着你要跟京中的一个女子成婚了,希望我可以成全,不要误了你的仕途和理想。”
“成婚?我成什么婚!你离开以后,我一直是孤身一人。”王渡之皱起眉头,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没想到我母亲竟然跟我师父串通一气,使了这样的诡计将你我分开!”
“我当时觉得你放弃了我,左等右等又等不来你的消息。心灰意冷之下,便听了浮尘师父的话,南下到了江南地带。中间辗转流浪,直到前两年才到了清川跟着公子。”阿郎道。
王渡之的手轻轻颤了颤,“辗转流浪”这个词说出来轻巧,但阿郎中间遇到的苦难煎熬,肯定是他无法想象的。
“如此误会便消除了,现在这样倒是最好,再也没人能够拆散你们了。”李未青在矮桌下握着周自恒的手。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切都是缘分。”何时了笑道。
王渡之把阿郎的手放在心口上,“现在你可还怪我?现在你还能不能接受我?”
阿郎低着头,他觉得很难受,“当年浮尘师父说,你是京中的达官贵人。若是我执意要跟你在一起,只会给你招来非议,影响你的官运仕途。”
“胡说。”王渡之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什么官运仕途我也不在乎,那都是浮云过眼、身外之物。但是你是不同的,你永远在我心上……”
阿郎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感动,抬起头来,目光里含着泪。两人红着眼眶,相视而笑。
“这样便好了,索性阿郎与我许府的三年之期也将满了,到时候你何去何从全由你一人决定。你们一路走来也实在不易,以后便好好相处吧。”如许微微一笑。
“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如同再造。我和渡之能在这里重逢,其实也是因为你。公子去哪里阿郎就去哪里,我会一直追随你。”阿郎对如许郑重一拜,如许赶紧扶他起来。
“罢了,既然如此,反正丞相府离我许府也不远,你们时常走动走动也方便,倒也不甚要紧。”如许笑道,举起酒杯,“今日在下乔迁宴席,没想到还促成了这一桩美事,实在是件喜事。相聚不易,我们敬一敬今日的缘分吧!”
众人抬手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座中所有人心里都分外高兴,唯独千雾心里更堵了。他目光炽热的看着如许,又陷进了矛盾里。不知应该追随自己的心,还是应该顾忌皇家颜面、王族身份。总之两者冲突,反反复复,让他非常痛苦。
之后用完了午膳,金风带着丫头们抱着桃花和庭英去了隔壁屋子午睡,千允觉得有些困意,也跟着她们一起去了。许崇新的目光一直跟着金风,见她抱着孩子走了,跟千雾报告了一声,也跟着她走了。
众人摆了桌子在正厅里打麻将,千雾,王渡之,周自恒和大师姐凑了一桌,其他人在身后指点他们。其中千雾的进步是最快的,也许因为如许的指点恰到好处又精准犀利,也许也因为他本来就腹黑多虑又足智多谋。反正如许对他这个学生很满意,满脸笑意。
打了一圈之后换了人,何时了,千雾,如许和李未青凑了一桌。几人都是深谋远虑又深谙权谋的人,王渡之和阿郎在旁边观察局势,偷偷的跟大师姐和周自恒讨论着牌局。
刚开始大家还不觉得,不知何时,如许和千雾竟然较真了。两人在牌桌上互不相让,把局势弄得很紧张,似乎一场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二十四番清一色,我胡了……真是不好意思,王爷,承让了。”如许起身行了一礼,扬起得意的笑容。
现代麻将的玩法多种多样,依据地域不同有不同玩法。她是按照自己的规则,然后再加以简化。麻将的规则是由她制定,虽然这是欺负了千雾是新手,但是不妨碍她开心。
玩了一下午麻将,到了黄昏时分,大家纷纷都告辞回了家。
金风跟着如许送众人走,如许看见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便打趣道,“怎么大名鼎鼎的金大侠也会脸红?怎么,被新新调戏了?”
金风瞥了她一眼,忿忿的哼出一个鼻音,转身就走了。
天已经黑了一半,如许回了屋子,一直坐在书房门口的廊檐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看得出神。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回过神觉得周身一冷,发觉天上下起了雪。
“公子,外头凉,还是进来坐吧。”金风向她行了一礼。
坐的久了,如许的身体有点僵,动作迟钝的从地上站起来,跟着金风进了书房。
“怎么样?”如许问。
“你果然猜得没错,绿香的确是宫里的人。”金风眯起眼道,“接下来怎么办,是否要遣送她走?”
“不用,这件事你无须再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留着她自有用处。”如许向炭盆子里暖了暖手。
她搬家新招了一批家丁丫头,其中大多数是从归灵派的弟子里挑选的,但是唯独除了这个叫绿香的丫头。如许知道她是成阳宫皇上的人。
既然皇上生性多疑,派了人来府中监视她。那么就算如许揪出了绿香,那也难保不会有下一个红香,白香。不如将计就计,就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一来安皇上的心,二来为日后做打算。
到了夜里,阿郎来找如许,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封信,“这是渡之下午偷偷托我交给你的,说是人多眼杂不方便交给你。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如许接过来,看了看信封便笑道,“多谢阿郎。”
阿郎笑了笑便退出去了。如许打开信封,将里头的信拆开来看了看。
那是当年香妃娘娘确诊病逝的判书,是由王渡之誊抄下来的。上头清楚的记载了当年事情的经过,是由何人诊断,又是何人写的判书,都一清二楚。
但是唯独,就是没有写清楚香妃的死因。说是病逝,却只是一句“确诊为突发疾病而死”,其间再无其他只言片语是关于这个病症。这实在是很可疑,如许决定要去找一找这个已经退休的太医,姜伯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