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已经研制出了给别萧的解药,但这只是初步成果,需要进一步实验。所以这一天一大早,锦瑟带着行李就要出发去笑金山了。
“我年前会回来,不用太挂念我,照顾好你们自己。”锦瑟对众人说道。
“门主放心,我和玉露会照看好家里。”金风抱拳,玉露在旁边也跟着行了一礼。
锦瑟朝她们点了点头,又走过来对如许轻声道,“你师父日日夜夜的念你,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要回去看看他。”
如许点点头。
锦瑟走之后,如许又把一封信交给金风道,“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凉州岷山县,交给一个叫吟心的女子,我听说她开了一个绸缎庄。”
金风伸手捏住了信的一头,准备拿走那封信。可如许抓着信封不放,郑重的看着金风道,“这封信,你千万千万派专人亲自送到她手里,一定不能假手于人。”
这封信关乎着孟家几十口人命,是沉甸甸的灭门冤案,当然不能有半点纰漏。
“岷山县离清川并不远,不过五天路程。如果事情重要,为何你不亲自去见她?”金风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许皱着眉道。
说完了话,如许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整理了身上的仪容。
她马上要去见知府和州府的河工。
不多时,俞瑜便来到了归灵府上,跟如许一起出发去知府大人的府上。一路上,俞瑜给如许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个知府。
知府姓魏,名扬州,原籍是扬州人,本来在京都做官。因厌烦了朝中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所以自请到清川做了个知府。他为官清廉,待人宽厚,乐善好施。清川民风淳朴,人人安居乐业,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知府。
而且,这个知府年年都会写奏折,将玉壶堤坝失修之事上报朝廷。虽然因此遭到冷遇,但是并不退缩畏惧,实在是个很有骨气十分执着的人。当然,这是如许从千雾那里得知的消息。
依如许所见,百姓们应该还不知道朝廷对他们冷漠鄙夷的态度。这也是魏知府的好品性,不引民愤,不激起百姓对朝廷的怨恨,最大程度的保护他的百姓。
两人进了府里,如许一看这府里的布置,就能知道魏知府为官清廉了。院子里除了几棵树和一处池塘,其他的再没有什么好的了。
通报的下人领着他俩来到一个房门口,房间门没有关,如许一眼就看到了魏知府和另外两个人坐在一起。那两个人,一个年轻硬朗,一个驼着背已经上了年纪,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州府的河工了。
“他们来了。”俞瑜和如许刚刚走进去,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站起来表示尊重。
如许打量这位魏知府,他长得很高,身体瘦弱,留着长胡子,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魏知府请他们俩坐下来,俞瑜介绍几人道,“许弟,这位是魏知府,这位是老河工纪老,这位是新上任的河工江枫。”
如许跟大家一一行了礼,纪老板着一张臭脸道,“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引水开渠!”
“纪老,我们先听听许公子怎么说的。”魏知府拍了拍纪老的肩膀,“江枫,把地图拿出来。”
江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开来摆在桌子上,扯平了几个角后,皱着眉头道,“纪老的意思是,下游地区开渠的难度很大。下游虽然田地多,但是有一座大山横在中间。”
“我们这么多年没有着手开渠,一来是因为这座山,二来是因为资金不够。”江枫道。
“虽然有山阻挡,但是并不妨碍开渠。”如许认真看了看地图,思考了片刻后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你们看,南边这一块有一条太河,若是我们把渠道延长,一直连接上这条太河,又当如何?”
“这绝不可能!”纪老暴跳起来,“太河是南蛮子的地盘,我们怎么能跟他们的河流连接起来?”
“南蛮子?”如许苦笑道,“难道非得是京都的百姓才算百姓?京都的人命才算人命?京都人称清川百姓南蛮子,清川百姓称太河百姓南蛮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子民莫不是皇上的子民,这种歧视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你说的轻巧,若是朝廷怪罪下来,由你一人顶着吗?你一人能顶得住吗?”纪老哼了一声。
“既然是南蛮子,皇上根本不会理会我们的生死!”如许忽然有点生气。
“你胡说!皇上对我们清川爱护有加,每年都会减低赋税,时常还会拨款!怎么会和那些南蛮子一样!”纪老也是气极了。
“皇上对清川爱护有加?那玉壶呢,玉壶修堤坝的折子呢?这么多年了,魏知府上书了多少次你恐怕不知道吧?魏知府的折子写得字字泣血,可是皇上看都没看,直接甩给了南王爷!”如许一连问了好几句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身份。
如许瞄了俞瑜一眼,他探究的眼神让她心里一沉。
“皇上没有给批示我知道,但是你是如何得知折子被送到南王爷手里?”魏知府奇怪的问。
如许心里一紧,只得硬着头皮编了一段话。
“我没来清川之前,是在京都谋生。在京都认识了一个朝中人,是他告诉我的。”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希望俞瑜千万别往心里去。
“扬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啊?”纪老听了魏知府的话,就知道如许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魏知府犹豫了一下,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百姓们知道了只会加深对朝廷的怨恨,到时候民愤四起,传到了京都又是一场风雨。不仅对玉壶毫无帮助,情况只怕反而适得其反。”
“你啊你!”纪老指着魏知府,真是气的七窍生烟。
“如许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人命关天。不仅玉壶的百姓是命,太河的百姓也是命。不管纪老您答不答应,我今日一定要将开渠之事定下来!”如许郑重的说道。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管了!”纪老说着话,弓着背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随你们去吧……我老了,干不动了……”
魏知府和江枫起身扶他,又被他一把甩开,接着纪老就慢慢的走出去了。
几人沉默了片刻,江枫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方才你说要将玉壶的渠道连接到太河?”江枫低头想了想,“此事恐怕也不易,因为洪水的水量太大,一两条水渠无法引导方向。”
“如果我要开八条呢?”如许镇定道。
“八条?”最吃惊的竟然是魏知府,江枫倒是十分冷静,他又看了看地图。
“八条倒是可以,其中四条引水到下游农田,在大山附近挖出山沟,让水进入山后的树林。”江枫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光,“另外四条引水到下游的太河,与太河会合后水量就平衡了。”
“正是!江兄说的极是!”如许激动的说道,“如此一来,玉壶的水灾就彻底解决了。而且只要不是雨季,日后我们还可以广开漕运。连通上游的瑞河和下游的太河,两者一通,不管是对商业还是旅游,都将有益处。”
江枫看着如许道,“可是八条水渠,最少需要六十万两银子。其中有四条要延长到太河,保守估计要七十万两。没有钱,都是空话。”
如许看着他们几人,行了一礼道,“若是诸位信得过如许,钱的事情由如许来解决。但此事宜早不宜迟,请知府大人和江兄尽快召集人手,将河道施工一事落实下去。否则再等,若是玉壶的堤坝真的决堤,那玉壶的百姓就真的无望了!”
江枫看着如许的眼睛,知道她是真的为百姓们着急,郑重的起身向她行了一礼,又朝着魏知府行了一礼道,“这项工程我同意实施,请知府大人早做决断。”
魏知府将两人扶住,声音里压抑着激动的颤抖道,“后生可畏!清川有你几人,当真是福分。玉壶的百姓总算是有希望了!”
俞瑜坐在旁边,一直盯着如许。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的心跳的很快,看着如许认真的样子,就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无法得知这种感觉是什么。
如许和俞瑜从府中出去,江枫将他二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朝着马车作了一揖。他心里由衷的尊敬起马车上的两个人,俞瑜有大善,如许有魄力。
如许上了马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才发现俞瑜一直盯着自己,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俞大哥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许弟你怎么看待……断袖之癖?”俞瑜有些犹豫的问。
“断袖?”如许想了想,随后笑道,“我不反对啊,因为爱不应该有界限。”
俞瑜心里偷偷的欢喜了一下,这么说,如许是接受断袖之癖的,那么也可能接受自己。
他终于确定了,他是喜欢上这个毛头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