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扛起穆生白,很快消失了。
秋风吹过,凋落发黄的枯叶宛若一只只彩***,飘飘然落下,无声无息,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过人一般。
一辆灰色的没有一点亮眼之处的马车消失在了小镇里,就跟它出现时的那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此时,更是没有人知道,小小蝴蝶煽动翅膀的威力正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一座摇摇欲坠的破庙,似乎很有念头了,少有人踏足,但内里却是格外整洁,应该是被特意休整过了。
金色的漆快要掉完的佛像下,盘腿坐着几人,前头那人正在闭目冥想,头发有些斑白,但脸色红润,格外精神。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才睁开了眼睛,那双黝黑的眸子射出耀眼精光。
在休息了一个时辰后,穆长风这几天不停息寻人导致的疲累终于是消失了,但是一想到现在的状况,他眉头一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叹气的声音在安静的破庙里格外明显,坐在他右边的穆生云也睁开了眼睛,看到师父满面愁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是他心里何尝不担心呢。
最后他还是笑着宽慰道:“师父你不必太过担心了,师弟多调皮你还不知道嘛,兴许是怪我们了,所以故意藏在哪里不让我们找到呢。”
穆长风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宽心,反而问道:“你让黎清他们去找了没有?”
听到这里,穆生云刚刚强撑起的笑也渐渐消失了,语气沉重,“让了,山庄大部分的侍卫都去找了,可是都没有生白的消息。”
“这小子这才也藏太好了吧!”穆生云有些愤愤,但更多的是担心以及自责,若是他早点主动告诉生白他的身世,会不会现在就不会闹到这般境地。
若是生白当真不想原谅他们了,远走异国,不愿意再回来了那该如何?
破庙又恢复了安静,几人心思各异,但再休息片刻后,又出去寻人了,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昆国的秋天格外多雨,皇城更是一连下了五天,雨势不大,但连绵不绝,一开始还觉得兴奋,可是越到后面,任何人见了这连绵的雨势,阴沉沉的天,都不免得会有些伤感。
杜月妍已经在窗边做了五天的女红了,她本不是个喜欢这些手上功夫的人,可是前几日着实无聊透顶,便缠着女红不俗的暖春教她,现在倒也有模有样,不想第一天那般刺到手惹得梧桐宫大乱了。
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她看着笼罩在雨幕里的蜿蜒曲折的亭台楼阁,心却越来越沉,连精神都有些萎靡。
一旁的暖春见到了,生怕她心不在焉又刺到手指,刚想提醒,就被她娇嫩指尖上的一抹红惊到了。
“公主!”
她惊呼出声,同时抢过她手里做到一般的绣品。
杜月妍有些茫茫然,蹙着眉看她,“怎么了暖春,你抢走作甚?我还没有绣完呢。”
暖春急得跺脚,连忙差使其他宫女去拿药,自己则小心捧过杜月妍的手,略带焦急地问:“公主你今天在想什么呢,总是心不在焉,手被刺流血了也不知道,若是被皇上和太子殿下知道了,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嘴上怎么说,但其实她最关心的还是杜月妍的手。
杜月妍经她提醒才注意到食指尖渗出的点点鲜血,有些诧异,她刚才竟是完全没感觉到疼。
“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疼。”
暖春嗔怒地看了她一眼,结果宫女拿来的药膏,刚想给杜月妍涂上,就被一道阴影挡住了,阴影主人的声音还格外熟悉。
“妍儿,你又扎到自己了?”
暖春手一抖,头也不敢抬地行了一礼,在阴影挪开后帮杜月妍快速涂上药后才连忙弯腰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个主子。
杜月妍盯着指尖白色的药膏,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竟是连杜维桢的问题也没有回答。
杜维桢察觉到了她的走神,有些疑惑,皱眉问:“你怎么了?”
杜月妍好似这时候才发现他一般,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她,眼神有些空洞,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生气一般,说话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活像十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不知道,就是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了。”
杜维桢更是疑惑了,现下杜辰良不在了,父皇也恢复了以往开张圣听,也允诺了会赐婚她与生白,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妍儿应该开心才是。
他这么想,也这么提了。
杜月妍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心里还是乱糟糟的,未曾因为他的话而平息半分,说着又想到了什么,问:“太子哥哥,你可知生白什么时候回来?现在长风先生的寿辰已经过了六七日了,按理说他应该启程了才对,可是我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你可收到了?”
“未曾。”穆生云摇头,接着莞尔一笑,调笑道,“哦,原来妍儿是思念生白了,怪不得会心神不宁。”
“太子哥哥!”杜月妍涨红了脸,突然提高了声调,也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气得。
杜维桢暗笑,但也不敢再取笑她了,宽慰地说:“妍儿放心,我待会就写信去流云山庄询问,到时候催生白快点回来,和你办一个举世瞩目的昏礼。”
杜月妍心还是有些飘忽,但比起刚才还是要安定了一点,生白他应该快回皇城了吧。
杜维桢一回太子府就写了一封信到流云山庄,来回要了两天,结果他没能等来穆生白的回信,反而得到了他失踪的消息,一时骇然惊措。
平复了激荡的心情后,他现在首先考虑要不要告诉妍儿,以他的心思,他自然是不愿意妍儿被蒙在鼓里,可是若是告诉她了,难免她会胡思乱想,并且就算她知道了,与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进宫,先告诉妍儿,再去跟父皇说明此事。
杜月妍听说此事时,和杜维桢一开始的心情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