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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执子之手(3)

二人又行了许里路,卞天舞肚中咕噜作响,他已经一天一夜未吃过东西,这时忍耐不住,叫道:“梓歆,我饿了。”

梓歆“啊”了一声,脸上歉意,说道:“我只顾赶路,却把这件事忘了。”枯手在身上一摸,神奇般变出两个饼子,分出一个递给天舞。

饼子黝黑,不知是何物制成,卞天舞接过来放口大咬,只觉入口粗糙,十分难吃。梓歆看他吃的皱眉咧嘴,不由微微一笑道:“这个饼儿虽说难看,不太好吃,但最是解饥,只这么一个饼儿便能叫咱们两三天不饿。”

卞天舞嘴中塞满食物,呜呜作声,却说不出话来。此时天空骄阳似火,晒得大地一片蒸腾,两人口中干渴,饼子吃到一半已自难以下咽,梓歆忖道:“肚子虽是饱了,若没水喝,可还是不成。”正在发愁,忽然耳旁响起一个声音道:“这两位小客官,要不要喝盏温茶啊?已沏好的上等山茶,十分解渴哪!”

梓歆微微一怔,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竟多了一间草棚茶肆。其时道路颠簸崎岖,野外荒凉,尽目所及,到处生满半人多高的杂草,这一方茶肆盖在这里,当真有些蹊跷,只是二人年纪幼小,几乎未经历过世间险恶,再者此时口中干渴难耐,所以未及多想,梓歆向茶肆内道:“劳烦这位大叔,我们正要讨碗水喝,只是身边未带钱物,茶却不敢要了。”

茶肆内的声音道:“不妨事,不妨事,两位小客官若要喝水,便请进来。”

梓歆道声谢,牵着卞天舞小手走进茶肆。来到里面,猛然感觉眼前昏暗,四周阵阵阴风,梓歆心头打突,隐隐已觉得不对,只听身旁卞天舞问道:“梓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的如此漆黑?”

梓歆上前一步,把他隐在身后,低声道:“天舞小心,咱们可能遇到不干净东西,莫被他缠住了。”

卞天舞并不晓得什么是不干净东西,也不知道被他缠住有什么可怕的,只是眼前漆黑难以辨物,甚觉不便,不由使劲拉着她往回走,说道:“梓歆,咱们别在这里,出去吧。”

梓歆喝道:“天舞,不可回头!”可惜这声呼喊已经迟了,卞天舞扭转回头,只觉一股冰凉的阴风吹在脸上,顿时脑中一晕,仰面跌倒。梓歆大惊,暗道一声:“糟了!”她年纪虽小,却最是冷静,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乱了方寸,当下定住神,朝黑暗中冷冷道:“饿鬼,你若找替身,只管勾了我去,把我兄弟放回来。”

玄冥幽幽,阒寂无声,梓歆唯恐黑暗中把卞天舞丢失了,一只手紧紧拉着他,另一只手凝聚灵力,“哧”的点燃一团光亮。光亮微弱,只隐约照亮眼前不到半米距离,她低头向卞天舞望去,见他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只怕已经没气了。

梓歆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懊悔,忖道:“自己无知,竟糊里糊涂闯入冥界,若不是我,天舞这会儿也许还好好的,决不能变成这副模样!”抬头朝黑暗深处望去,不禁暗暗咬牙发誓:“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天舞救活,他若死了,我便变为厉鬼,即使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把他换回来!”

心中打定主意,所以也不如何恐惧,手上用力把卞天舞拉起来,倚在自己肩头,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道:“饿鬼,你在哪里?为何不敢现身?难道怕了我不成?”

猛地四周哄然,响起许多嘁嘁笑声,好像饿鬼并不止一个,只听一个声音道:“小姑娘胆子不小,我们不来勾你,你却不知好歹,反倒在这里无状鼓噪,你不用心急,下一个便轮到你了。”

梓歆道:“我也不用你勾,我兄弟若活不过来,我便自己死在这里,拉你们一起去见阎王。”她话音未落,忽听一个惊恐的声音道:“小秦,这可不好了!这小孩不知什么来头,绿哥儿不仅没勾住他,反被他撞得魂飞魄散,眼看就要化成水了。”

“什么?”先前那鬼似乎吃了一惊,叫道:“那怎么可能?哎呦!那小孩额上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有来历的?”

原来嫡仙被贬,流落凡间,身上必定留下信记,一般鬼怪难以近身,那鬼望向卞天舞,猛然瞧见他额上一块血红印记,若隐若现,便误以为他是有来历的,心头着实吃惊。

梓歆见不到群鬼身影,但耳中听得真切,闻说卞天舞并未被勾去魂魄,急忙伸指在他鼻下一探,只觉手指微温,果然有气息进出。这一下又惊又喜,虽不明白那是什么原因,但此时不及细想,大拇指掐住他人中,过了不久,卞天舞“哈啾”打个响亮的喷嚏,苏醒过来。

梓歆看卞天舞睁开眼睛,心中喜欢,忍不住道:“感谢上天,天舞你终于醒了,我……”她性格坚强,适才面对群鬼尚不气馁,可这时不知为什么,鼻中一酸,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卞天舞先前被阴风吹面,额头上魔王印记自然而然生出反抗,把鬼魂弹开。只是他年纪终究太小,被阴风一撞,仍是抵受不起,一时闭过气去,这时醒来,胸口犹自憋闷恶心,十分难过。

梓歆体内灵力渐渐不续,手上光亮熄弱,“啪”的一下泯灭,眼前又恢复从前黑暗。梓歆心头凛然,想起眼下还在冥界,却不是高兴的时候。

黑暗中,听卞天舞问道:“梓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梓歆道:“刚才你被鬼缠身,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卞天舞道:“什么是鬼?”

梓歆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实在烦琐,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讲清的,当下道:“鬼是种有形无质的生物,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方式,就像咱们此刻如果死了,就会变成鬼。”

卞天舞想起刚才吃的苦头,心头恼恨,道:“这些鬼甚是可恶,梓歆,咱们用什么办法,把他们全杀了!”

没等梓歆答话,四周许多鬼一齐呼道:“小神仙爷爷饶命吧!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才在此处害人,还望小神仙爷爷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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