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沐羽本就死命相抵，可此时鬼瞳的一句话，沐羽护住心脉的真气猛的倒流，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剑应声落地，洁白的雪衣上点点刺眼的鲜红，沐羽跪倒在地，不敢相信地看着鬼瞳，“你，说什么？！”
鬼瞳没有料到沐羽会是如此反应，他是料到她的身体虚弱，方才不过是为了激她才决定出手相逼，可他只不过用了八成的功力，断然没有想要收了她的性命，可此番境地，他不由地开始担心了，“你怎么会如此之弱？！”
“回答我！！”沐羽死死地盯着鬼瞳，“回答我，他不会……不会的……”
鬼瞳剑眉一沉，心的跳动开始乱了，她难道是真心的……
“回答我！！”两行清泪顺着姣好的面庞滑下，沐羽顾不得唇边的血迹，她哀怨地望着鬼瞳，久久不见回答，颓然地捂住双耳，“不，不要了，你不要说……”
“沐……”鬼瞳无措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古璟轩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想要扶起沐羽，却被鬼瞳拦住，古璟轩怒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鬼瞳只是冷冷的瞪着他，没有言语。
“鬼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只是少顷，沐羽扬起满是泪水的脸，无神的双眸看向僵持着的两人，“保住璟兰！”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鬼瞳心中忐忑不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沐羽，他的记忆里，在王的身边，她永远都是如同清丽的荷，娇艳的梅，灵动如风，美好的无人能比，而此时的她，陌生地让他不知所措，但强烈地，他感受到不安。
“你就当时为了信,不，”沐羽很快又改口，僵硬地咧开一抹无味的笑容，“是你的王……”
“你……”鬼瞳第一次知道后悔的滋味了，看着那样让人心痛的笑容，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眼见她转身踉跄而去，他犹豫着，还是只得狠心道，“我不会答应！！”
果然，沐羽摇晃的步伐僵住，回转身来，毫无生气的脸上闪过诧异，她不明白，“璟兰是信的家，他们是信的家人，你怎么……”
“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王从未这样觉得，”鬼瞳转开视线，那苍白的小脸美得让人无法不动容，他无奈只得撇开视线，“他永远都是属于魔界的王！！”
“你的意思是……”沐羽灵动的双眸灵光一闪，鬼瞳身形为之一动，转身即走。
“你别走，”沐羽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疾步追上他，拦住道，“你方才说他永远都是王？”
“是，但是，”鬼瞳火红的瞳孔蓦地燃烧起来，铁钳般的大手毫不怜惜地握住沐羽的胳膊，怒吼道，“他却被你害死了！！”
“你，说什么？！”沐羽本还以为是鬼瞳故意那样说给她听，可是此时他的模样，是断然不会有假的了……
鬼瞳冷笑一声，看着沐羽不敢相信的诧异和脸上难以掩饰的错愕，手中又加了几份力道，“怎么，你还不相信吗？！听到这样的消息，身为仙界之尊，你不是应该为此而感到无上的高兴的吗？！”
“不，他不会死的！”沐羽被鬼瞳带着恨意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她挣脱不掉他的牵制，只得直直的迎上鬼瞳狂浪般的厌恶和恨意，“他绝不会死！！”
“明明就是你害死他的！！现在你却说什么鬼话？！”鬼瞳用力将沐羽摔在地上，沐羽的白皙的胳膊上清晰的印迹火般撩动着，她尝试着动了动那只胳膊，钻心的痛疼开始无力地蔓延。
“我没有！！”沐羽噙着泪水的双眸倔强的抬起，坚定道，“我绝不会，伤害他！！”
沐羽粗重地喘息着，她已经鼓足勇气去承受鬼瞳更残忍的伤害，但是，她一定要得到一句“他没有死”，她只想听到这一句，其他的一切，她勉强维持着的一切，她没有意识到，她是那样不管不顾地全都抛下了，她只有听到一句，“他没有事”……
可是鬼瞳锁住沐羽的双眸，片刻功夫，反而轻笑出声，只是那微微浮动的笑声没有让沐羽紧张的心，放松下来，潜意识地她竟会有些害怕。
“可是，王他，真的不在了，”鬼瞳垂下眼眸，眸中的烈焰熄灭，冷漠的脸上是松动后藏不住的失落，“他真的不在了……为什么，你不肯告诉他，你是这么爱他？！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告诉他……”
“爱……”那一瞬，沐羽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眸，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她只觉得自己被一切都抛弃了，她的坚持，她的隐忍，她的固执，都没有意义了，泪水划过脸庞流过唇瓣，温热的点滴，不容丝毫反抗地将沐羽拉回封存起的记忆，苦笑着，她的手拂过那缕残泪，葱白的指腹随之触碰樱唇，轻易开启了所有她逃避着的不敢直视的过去，他的唇，曾在这里停留过的，只是，他却不在了，却永远的留给她无法放手的印迹，原来，是爱吗？
“怎么，觉得委屈吗？！”鬼瞳执拗地偏过头，愤愤不平，“你从不知道自己的是多么自私，王为了你，承受过……”
沐羽的心慢慢的苏醒，她已经被那些她思念如狂的回忆吞没了，再也听不见什么，被释放的回忆让她悔，却也让她喜，他苦，她也不好过。一直以来所以为正确的回避和躲藏，让她进不敢进退无所退，被夹在对立的缝隙之间，她就算是装傻，也好辛苦……
沐羽笑了，倾城一顾奈何美人再无心。
是因为爱，所以才再也不想坚持了，沐羽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被抽离的不过是她深埋心底的一个执念，她现在才知道，执念是她的自我敷衍，是她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她怨不得人，也再不能找到让自己释怀的语言。
静默的起身，她不能再担负什么，也担负不起什么了，倘若天下人都指责她自私，她也不会再有顾虑了，现在的她，只想去一个地方，只想去那里……
“你想逃去哪里？！”鬼瞳握住沐羽瘦削的肩膀，她泪迹干涸的脸上，没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表情，他没有来由地觉得不安。
沐羽生漠地抬眼看向鬼瞳，近乎被握断的手蓦地成风劈向鬼瞳，鬼瞳吃了一惊慌忙后退，可没等他身形站稳，沐羽已手持落地的剑向他飞身而来，他本能地仗剑相迎，“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打得赢我吗？！”
沐羽不语，鬼瞳方才察觉她的剑法，竟和他的不差分毫！！
虽力道不足，但与他方才所用独门剑法没有偏差，她用他的剑法，克制他？！
鬼瞳脑中晃过这个念头，他就立刻否决了，她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仙界是向来不齿魔界的一切，是以断然不可能教习魔界的功夫，更恍若是他独享的剑路？！她，竟只见一遍遍学会了八九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