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不知是不是喝了咖啡的缘故,雪莉辗转难眠,她穿上衣服来到酒店的天台。深夜的酒店天台上灯光有些昏暗,偶尔吹来一阵夹着海腥味的暖风,雪莉坐在木椅上仰望天空,眼前又浮现出星空下两手交错的场景。忽然一阵熟悉的音乐跃入耳中,凄美悠扬的音符牵动着她的眼眸,天台边缘有一排弧形的花坛,花坛上面竟然站着一个人,他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正沉醉的演奏着。雪莉入神的沉醉其中,她太熟悉这首曲子了,是辰逸最为有名的一首曲子。忽然,曲声戛然而止,男人放下手中的琴,缓缓地擦拭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站起身来,抬腿跨到了天台边缘的水泥平台上,张开了双臂,笔直的西装在黑夜中轻轻地摆动着衣角,好像在召唤着孤寂的灵魂。
“喂!你……你要干什么?你快下来,上面很危险!”雪莉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措手不及,只是本能的想要阻止。
听到声音男子放下了手臂,回首望向雪莉,眼神中满是忧伤和绝望。
“你能先下来吗?我们谈谈,我是辰逸的歌迷,你刚才拉得真好听,我非常喜欢,你能不能再为我拉一曲?”雪莉为男子眼中哀戚的神情所动容,她知道这个人是要寻死的,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绝望,但是她不能见死不救。
“好听吗?我作曲可不是为了好听,这些曲子对我来说不过是些无用的忏悔罢了。”男子轻叹了口气依旧转过头去,“可惜这么美的夜空了,是我玷污了你的纯净。”他仰望天空长叹道。
“你是辰逸?你的曲子怎么会是无用的呢?那么多人爱你,因为听了你的歌而得到安慰,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雪莉很惊讶眼前的人竟然是她一直仰慕的作曲家辰逸,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爱?安慰?我不配!活着太痛苦了,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很痛,那种痛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我抚慰不了自己,也安慰不了别人,我想……唯一救赎灵魂的方式就是让自己消失在这黑夜里,那样就再不会痛了。”辰逸闭上了双眼,张开了双臂,一阵微风吹过,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不要!你至少安慰了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是会经常很痛,我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是只要听了你的歌,我的心真的会不那么痛了,相信我!死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眼见着辰逸要从这二十几层的酒店顶楼跳下去,雪莉情绪激动的向前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了辰逸的双腿。
辰逸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所震慑,冰封的心瞬间崩裂,眼眸中一滴冰冷的泪滴落在雪莉的脸庞,雪莉仰头望着辰逸急得泪如雨下,两人的泪水在她的脸庞交汇着。辰逸缓缓地走下水泥平台,悲戚的眼眸变得不再那么冰冷绝望,他的眼中燃起了一丝生的希望,雪莉颤抖着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离那绝望的悬崖。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雪莉紧紧的拉着辰逸冰冷的手,他的手太冷了,她极力的想要组织语言安慰这个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的人,却感到脑海里一片混乱,除了拥抱,她想不出更好的安慰方式。
辰逸并没有拒绝雪莉的拥抱,冰封的心在逐渐融化,“不要哭了,今天我不死就是了。” 辰逸轻抚着雪莉微微颤抖的肩膀沙哑地说道。
“真的吗?说话一定要算数,不止今天,以后也不要死。相信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总有一天我们的心都会不痛了。这是我的电话号,如果你再感到心痛就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再如此草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生命只有一次,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了。”雪莉扬起唇角,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不知为何,她会如此亲近这个未曾谋面的偶像,好似他们早就熟识一般。
“谢谢你!”辰逸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丝求生的意愿,他接过雪莉递给他的卡片。
这个金色卡片很特别,特别就在于它并不是普通的名片,卡片的一面是一段简短的文字,“无论你是谁都不要轻易触碰这个女孩儿,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保全者必有重谢!”。卡片的另一面则是卡纳斯的名字、电话号码和联系地址,还有意大利黑手党特有的标志,相信明白规矩的人都会忌惮这张卡片。卡纳斯之所以让雪莉随身携带这样的卡片,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的每件衣服里面都会装有几张这样的卡片。
“你不必太在意,这是我朋友怕我出意外特意准备的,这是我的号码。”雪莉指了指卡片下面手写的一串号码。
这时,炎啸天气喘吁吁地跑上了天台,因为焦急脸上布满了青筋,“老大,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刚刚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惊醒发现羿少龙并没有在卧室,他感到情况有点不妙,就直奔天台而来,果然见到了转换为辰逸人格的羿少龙。
羿少龙的人格转换并没有什么规律,他和几个手下都是轮流守夜,因为身边的几个兄弟都去了别的岛还没赶回来,他只能咬牙坚持守夜。可是他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一时没挺住就睡了过去。
炎啸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辰逸身边,这才发现和他一同在天台的还有刚刚看到的女孩儿,他惊诧地看着两人,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羿少龙,现在两人居然见面了?!
“你们……”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辰逸缓缓地收起小提琴,面上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不论他是什么身份,身边一直围绕着这个扑克牌男人,他已经习惯了,也产生了一定的默契,相互并不干扰。
炎啸天愕然地看着两人,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生死恋人,怎么看起来好像陌生人一般,他和云熙也是有过数面之缘,接触过一段时间,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炎啸天试探着问道。
“见过吗?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印象了。”雪莉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你是辰逸的助理吧?我叫雪莉,是辰逸的歌迷,我看他刚刚状态不太好,你快去照顾他吧。”雪莉望着辰逸离开的背影不放心地说道。
“谢谢你。”雪莉的神情让炎啸天更加迷惑了,无论怎么看雪莉就是云熙本人,可是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望着辰逸消失的背影他没有更多的心思去琢磨,一路小跑着跟了出去。
迷雾之中,空气冷得让人变得麻木,雪莉感觉心脏已经凝结了一般,那彻骨的寒刺痛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神经。她缩在黑暗的角落,身上满是殷红的血迹,不远处一个身影出现,手里持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个人面目,却怎么也看不清,从这样的情景看是那个人伤害了自己,可是为什么在梦境里自己竟然对那个黑影有着某种难以割舍的复杂情感?接下去梦境又变得明朗起来,布满星空的夜,交错的双手,幸福满溢的感觉,那双手为什么和拿着沾满鲜血的匕首的人一模一样?
一缕晨光刺目,将她从梦境中拉回,这样的梦反反复复,是她多年来一直的心病。雪莉睁开眼眸,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无力地撑起身子,发现桌边已经放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她应该感动的,应该早就接受他的求婚,这么多年来卡纳斯对她的好足以征服这世界上任何女人的心,可唯独她却总是无法真正从心里接受,对于卡纳斯她是愧疚的。雪莉轻叹了口气,起身洗漱,今天他们就要返程了。
酒店十八层的总统套房内,一阵刺耳的音乐响起,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各种噪音。炎啸天警觉地睁开双眼,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衣帽间内,雨泽正边扭动着身子,边翻腾着衣柜,衣柜边上是他每次出门必带的便携式音箱,“真是垃圾!这都什么品位?简直就是哭丧用的衣服,难道我是牧师吗?还是守灵人?真够丧气的!”雨泽不耐烦地嘀咕着,瞟了一眼顶着熊猫眼的炎啸天,“喂!扑克脸,你把我衣服藏哪去了?”
“不是我藏的,是辰逸,他把你的衣服都烧了。”炎啸天面无表情的靠在门边说道。
“我这样怎么有脸出门!?你告诉辰逸,下次他敢再动我东西我就烧光他那些宝贝乐器!”雨泽翻了翻白眼接着说,“走!我们去逛街,我要买好多衣服,漂亮衣服!”他从衣柜的一角拎出一套运动装转身走了出去。
炎啸天皱了皱眉,他是最讨厌逛街的,忽然他灵机一动,唇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