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海睡的正熟,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便会极为困倦,睡梦中,听到儿子在叫他,他还以为在做梦,直到右臂被海生不停地摇了几下,他才冷不丁的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儿子焦急的神色,翻身坐起,赶紧问道:“咋了?海生,又出什么事了?”
海生急忙把刚刚看到的情景告诉他。
郑大海一听,一艘小船在前面飘着,里面还躺着个人,这怎么会呢?心里感到十分惊奇!
虽说离陆岸不远了,可一艘小船怎么能划这么远呢?
空想无用,郑大海起身随着海生来到船头,此时大船离那艘小船已经很近,小船被大船排过来的水浪,推得一起一伏的。
果然是条小船,船造的异常的华贵,这黄色的船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真是漂亮,那青黑色的云纹图案也无比精美。。
赞叹之余,也瞥见了船内还有个仰卧着的老者,老者的下颌和前胸还残留着已经干涸了的斑斑血迹,看样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让人吃惊的是,他身上还有个卷着的像衣甲一样的的东西,而且里面居然还包裹着一个小婴孩。
此刻,小家伙儿已醒,正在试图挣脱身上的衣甲,小脸已憋的通红,嘴里吭哧着出着声,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发火大哭。
看到海生和郑老大爷俩,站在船头左侧扶着船舷护杆,似乎在观望着什么,陈三、王老大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同伴后,也一起跑过来看个究竟。
陈三嘴快,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没多想,急切地对着郑老大说道:“郑大哥,咱赶紧救人吧,那孩子快哭了,你看那老头身上还有血呢,肯定受伤了,赶紧救啊!”
没等郑大海说话,王老大用手杵了一下陈三说道:“就你多嘴,救不救的,郑老大说了算,你没看那老头胸前的血迹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救上来死在咱船上,怎么办?不长脑子!”
陈三听完,刚要回嘴,旁边的海生接过话说道:“王大伯,那老爷爷死活咱们不知道,可那个小孩子是活的啊!咱们得救!”
“对对对!海生说的对,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见活的也不救!”
陈三大声的附和着海生。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王哥你去找个备用的长桅杆,一会儿把那船搭过来,三儿,你去找两根长些结实的绳子来,顺便带几个勾网的钩子,海生,你去看看长柱睡醒没,让他过看看。”
王老大一看郑大海发话了,也不再说些别的,转身和陈三去取东西去了。
海生也应了一身就撒腿往船舱跑去。
郑大海这郑老大不白叫的,他虽然憨厚老实,但遇事他总能有效的筹划和解决。
本来他心里刚刚也有些犹豫,王老大说的也有些道理,万一这老者死在他们船上,这没法解释,再说也不吉利,可又一想,那还有个婴儿呢,在这海上飘着没人管,就是个死,他没有那见死不救的狠心。
所以,遇上了就是缘,能救就救一把,那句文词是咋说来着,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他们这一船人能在风暴中活着回来,那是老天爷和海神爷看他们没做过伤天害理的恶事,保佑了他们,现在遇上了这事,那不能视而不见,所以先救了再说。
王老大和陈三很快找来了长杆和绳索。
郑大海和王老大合力,用长杆把小船搭过来,陈三也把两根长绳的一端分别系在了船头的栏杆上。
这时,海生已经把长柱叫来了,小春也跟了过来,郑老大简单的做了安排后,就把一个绳子从大船顺下,垂到小船上,另一根捆在了自己腰上。
冬季的海水太冷,他只好手脚并用的顺着绳索落在小船的船尾处,他俯身想把老者搂着孩子的双臂分开,可一接触到老者裸露的手臂,却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回,原来老者的手臂很热,都近乎于烫手了。
“这么冷的天,这人身上怎么会这么烫?发烧了吗?发烧也没有这么热的啊!
不过也好,这说明这人还没死!”
郑老大边思索边勉强的把老者的双臂分开后,把裹在衣甲里的婴儿抱在怀里,婴儿刚一离开老者怀抱,便大声的哭起来,样子无比的可怜!
在婴儿离开老者怀中的一瞬,老者便已知道,包括大船上,郑老大几人之前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此刻的他,正是疗伤的紧要关头,神识难以控制身体,知道这几个渔民没什么恶意,便由他们去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恢复伤势和修为。
在他躺进小舟后,便控制着小舟尽量飞向陆地方向,可终是灵力不继,在飞出一段后便落在了海面上。
分出一缕神识附在了小家伙身上后,心神就潜入体内,引导剩下不多的几丝灵力,缓缓的在灵海内转动起来,以吸取外界的灵气。
这一闭眼就是一天一夜。
郑大海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抓着腰上的绳子,被王老大几人合力拉上船后,把孩子交给了小春儿抱着,然后说道:
“下面那个老头身上太热,都烫手了,不像是发烧,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会儿我下去把小船两头用钩子勾住,你们再去喊俩人过来,大伙儿直接把船拉上来。”
几个人应着,由海生去喊人,郑大海则再次带着钩子顺着绳索下去,落到小船后,解下腰上的绳索,把两根绳子头上,绑上钩子,把钩子分别勾在了小船的两头,试了试吃不吃力,便仰头喊王老大他们拉绳子,随后也坐在了船尾处,一手扶着绳子,一手把着船沿儿,保持着船身平衡。
大船上的几人,没费多大力气便把小船拉了上来,看上去精美华贵的小船,居然轻的很。
甲板上,海风太冷,婴儿已经被小春和长柱抱回船舱,此刻在小春儿怀里已经不哭了,因为长柱去厨房弄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鱼粥,正用嘴吹着热气,一小勺儿,一小勺儿的喂着他。
小家伙儿似饿的太久,大口大口的吃的极为香甜,不一会儿就吃下了一大碗鱼粥,且似是意犹未尽,还乍着小手,“啊!啊!”的要着,这让小春和长柱还有养伤的老穆头又欢喜又惊诧,欢喜的是小家伙不挑嘴,这么小就能吃东西,惊诧的是,这么小居然这么能吃!这小肚子得是饿了多久啊!
没办法,长柱又去厨房弄鱼粥,小春儿则和老穆头哄逗着小家伙儿。
郑大海几人把小船抬到了船舱里,喊长柱来看看这烧的厉害的老头,能不能有办法救一救,长柱正在熬鱼粥,闻声跑了过来,擦了擦手,用手指背儿试了试老者的额头,烫的他一缩手说道:
“这也太烫了,这不像是发烧,应该是某种怪病或者内伤,我都没见过,我可治不了!”
顿了顿又说道:“看他身上的伤疤和血迹,估计是被人追杀或者和什么人厮杀来着,应该是个武者,听我师父说,这类人都练过奇特的功法,受了什么伤的话,不是我们这种赤脚郎中能治的,就看他自己的命啦!”
长柱跟镇上一个赤脚郎中学过点简单的把脉抓药,知道的稍多些,说出自己的猜测后,便转身去看熬的鱼粥去了。
大伙儿此时都在看着郑老大,等他发话,该怎么处置。
郑老大看着大伙儿,叹口气的说道:“救都救上来了,也不能再扔出去,再说还有那孩子呢,等等看吧!等靠岸到家了,再说!大伙儿去忙吧,我看今天风向正顺,估计明儿一早咱们就能到家,把船再检查检查去!”
大伙儿散了后,海生坐到小春儿身边,看着此刻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小家伙儿,满眼的喜欢,回头跟他爹说:“爹!如果那个老爷爷要活不过来的话,那咱们来养这个小弟弟吧!你看他多可爱,多招人稀罕呐!”
郑大海走过来,也看着小家伙儿,伸手摸了摸海生的头,说道:“行,海生,有颗善心是做人最重要的品质,若是那老爷爷活不过来,那咱们就养着这小家伙儿,你娘也会同意的。”
“嗯!嗯!”海生兴奋的用力点着头。
老穆头也在一边笑着夸海生品性好。
小家伙儿在小春儿怀里,皱着眉头,瞪着一对黑漆明亮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郑大海父子,一会儿看看小春和老穆头,摆动这小脑袋四下的观察着,直到长柱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鱼粥,过来继续喂他,他才舒展了眉头,又美美的吃了起来。
逗的郑大海几人一阵大笑,这么灵气能吃的小家伙真是招人喜欢。
天色已晚,众人回到船舱,准备吃晚饭,长柱看了看小船内的老者,身上依旧烫人,摇摇头,便去和小春端吃食。
众人这两天都疲累不堪,吃罢饭,便早早的去睡觉歇息了,小家伙儿被海生和他爹带到他们爷俩那儿哄睡去了。
大船舱里漆黑一片,而靠门口舱边的那条小船上,却时而闪现出一层微弱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