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切的原初。没有生命,就没有这个百花盛开众生争辉的位面。创生之神的三种神性中,生命也是最为崇高和重要的部分,生命就该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
海尔根清楚这些是正确的,是不容置疑的,他一直信奉着生命的唯一和尊贵,自负和高傲已经成了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他也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右侧的刘海在高速移动中不断的翻飞,露出了那只隐没在发帘背后的眼睛。
身化流光,意为迅影,神殿一脉相称的特殊步伐流光飞踏在其脚下展露出了神妙莫测的一面,轻轻的一步迈出,光影流转,直接越过了百米龙桥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那个可恶的考官,有着暗红色头发墨绿接近黑的同龄人,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从他的脸上根本没有半点对自己的尊重和敬畏,更别说仰慕。更重要的是,海尔根发现这个人也很好看,说不定要比自己还好看。
“你刚才说我什么?”海尔根背负双手,卓越过人的斗气光团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溢淌而出,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池温泉,轻柔却显眼,把身处其中的人衬托得仿佛是苍天选定的神明使徒。
“我说你不合格。”
以撒再次重复了一遍,看着这位海尔根举手抬足间浓烈到让人窒息的自负觉得越发不舒服,他对神殿本来就没有好感,此时早就把奥莉薇提醒过的不要随意招惹几个字给忘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脾气好,只有真正靠得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脾气其实并不好,只是一直在用理智克制和压抑。
比如现在的安尼尔就从边上的考官席上走了下来,轻轻扯着以撒的袖子说:“喂...没必要这么过吧,真不让他进城了?”
但以撒显然不打算妥协,松下了手里的羽笔道:“你是要硬闯对么?”
海尔根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冷笑道:“闯又如何,反正你拦不住我。”
“你可以试试。”以撒温和的点头微笑,羽笔从掌心滑落,笔直插立在了坚硬的地表上。
安尼尔再次吃惊,颤抖着比女孩子还要修长的睫毛说:“你疯了啊,这家伙怎么着都是神殿出来的人物,神术和秘法一大堆你怎么和他打?要是死了,苍耀石不得把我皮给剥了?”
以撒盯着花容失色的安尼尔看了一会儿,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说:“不能说点吉利话吗?”
“我...”
这短短的一瞬错愕,以撒就已经挣脱了安尼尔的拉扯飘了过去,他真的可以说是用飘来形容,因为任谁都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一下子跨越了几十米距离的。
安尼尔有些懵,海尔根也很吃惊,对面抱着看热闹态度的一众考生更是疑惑不解,唯独伪装成天都卫的始源圣殿强者雷吉亚斯挑了挑眉,浮现了一抹欣赏之色:“单纯的肉身速度能达到这种程度,不错不错,当魔法师真可惜了。”
“打个赌吧。”
以撒于海尔根面前不足五米处站定,红色劲袍的下摆和袖口在山风中烈烈飞舞不止,他一边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扎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一边缓慢的抬起头说。
“什么赌?”海尔根的面容越发阴翳了,狭长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线,森冷得好似一头埋伏在夜色中随时都会出击的狼。
以撒看到了海尔根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很像,太像了,像极了他的父亲亚当斯,是那种剥落了所有伪装修饰,丢掉了荣耀尊严,彻彻底底暴露出阴险本性的眼神。
“就赌你根本碰不到我一根头发。”以撒笑,笑得狰狞和扭曲,清秀的五官从边边角角渗透出厌恶,残忍和怨毒,这种前后之间剧烈的变幻连海尔根都吓了一跳。
这位来自生命殿的年轻一代强者非常非常不高兴,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一路走来,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所有可以用来彰显强大自负的机会都被夺走,现在就连眼神和表情都不如对方凶横,很憋屈,很想杀人。
“那我就赌三分钟内割了你的脑袋。”海尔根说,慢慢抽出了秘银长剑。
就是这把剑,神殿独有的样式和刻痕,约莫一米长,宽两指,剑刃底部稍稍放大成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刺入对方的心口后微微一转,就可以留下一个碗口般的空洞。
很像,也很像,像极了以撒心口上的那个烂疮疤。
“喂喂喂...这架势是要打起来了?”一名翘首以待的考生望着龙桥对面踮起脚说。
另一名考生也跟着回答道:“好像是吧,那个考官也挺年轻的应该不是学院的导师,竟然敢和神殿这么冲突挑衅,胆子可真大。诶你说,谁会赢?”
“那还用说,肯定是海尔根殿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被冻坏了身子还在阳光下取暖的水系首席利萨瑟,此时正用笃定的语气呵斥着,浑浊的双眼凶横的扫过一众考生然后落在了以撒的身上,咬牙切齿道:“他妈的小杂种,好好的一件事全让你搅和了,你今天要是没死,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这人谁啊?”
“不知道,可能是神殿海尔根的仆从吧。”
“哦...原来是条狗啊。”
“而且还是条老狗。”
......
......
“以撒,你真要和他打?别啊,我不是信不过你,神殿的人虽然总喜欢装腔作势,可论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别的什么神术秘法,光是斗气的等级你也看到了啊!”安尼尔轻轻的拽着以撒的手,脸上写满了担心。
“我说了没事,放心。”
“怎么放心啊...”
以撒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然后皱着眉说:“你没发现少了什么吗。”
安尼尔先是一愣,然后恍然了一下:“你的那把剑...不见了?”
“嗯,所以现在的我...比以前更厉害。”
以撒拍了拍安尼尔的脑袋,然后指了指上方的考官席位,轻声说:“小可爱,你乖乖上去帮我也打个分吧。”
换成平日,要是以撒这么对付小孩子般摸他脑袋喊他小可爱,安尼尔肯定要跳脚骂人,可现在他却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以撒背后咬破了手指,往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古怪的字符,说:“生命殿的能力不仅仅只是局限于自身,也可以影响对方。你要小心点,如果赢了的话我请你喝酒。”
“就你那酒量,不怕再被变态灌醉了拖小巷子里?”以撒不习惯安尼尔这副样子,忍不住缩回手说了一句。
安尼尔好看的眉目顿时一挑,回头看了看,确定除了那个天都卫外没有其他人,苍耀石也同样没有出现,这才昂起头踮起脚,抓着以撒的胳膊往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最变态的不就是你吗,混蛋。”他应该是想起了那天喝醉吐了以撒一身,而且还把脑袋埋到了对方裤裆里的事情,气急败坏的骂道。
以撒打了个哆嗦,向前海尔根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