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区,老旧的房子,倍受阳光青睐的顶楼。
微微有些发黄的墙,样式老旧的沙发,坐上去就吱吱呀呀兀自唱的欢乐的床,让本就凄凄惨惨的乐母越加的闷闷不乐。
真的是家徒四壁啊,她想不通,她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这辈子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是在平常,这破烂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踏足的,只要沾染上一点点这里的腐朽气息,都是对她的亵渎。
可是如今,这破烂的房子却成为了她的家,还是用她宝贝女儿所有的积蓄买来的。
想起那个薄情的男人,又想起这凄惨的生活,乐母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整个人生都是绝望的。
“妈,你去歇着吧,家里我来收拾。”
乐母沉重的叹了口气,实在无颜面对笑呵呵的女儿,顺从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卧室。房门关上之后,乐嘉容脸上的明媚笑容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看着优雅的母亲短短两天的时间被打击抽走了精气神,神色萎靡不说,打理的富有亮泽的黑发隐隐约约泛着一丝的银光。
“唉。”乐嘉容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收拾东西。
好不容易做完家务,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累的腰酸背痛的乐嘉容露出满足的笑容。突然手机响了,乐嘉容扫了一眼屏幕上蹦跶着正欢的号码,脸色变了。
格调优雅的咖啡厅里响着浪漫的音乐,乐嘉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丝毫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嘉容,你生爸爸的气了么?”
“不敢!”毕竟她只是一个赔钱货而已,可有可无。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嘉容。”
“嗯,我知道了。”
乐云生有些手足无措,他略有些尴尬的看着态度冷淡的乐嘉容,嘴边的话绕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些郁闷。
“嘉容啊,爸爸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说吧,我听着。”
乐嘉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脸上的表情严肃到不行,好像接下来的事情比房价的跌涨还要重要,那正儿八经的模样让乐云生一愣,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她还是在乎自己的,乐云生如此安慰自己。交握的双手缓缓的松开,狰狞的青筋慢慢的消失了。
“是这样的,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所以,你是准备让我去相亲么?”
乐云生一看有戏,立马来了精神。“还记得你孙伯伯的小儿子么,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上个星期刚从英国回来,还向我打听你来着。你们不是朋友么,没事的时候约着见见面喝喝茶呗。”
“呵。”乐嘉容冷笑,心想乐云生这是走投无路了,竟然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了,对象还是他的亲生闺女,真是好极了。
“我和他不熟,没有见面的必要。而且,他有女朋友,和有家室的人来往密切,太贱了。”
乐云生的脸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还有你赵伯伯家的哥哥,前两天也来找我了,说他一直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他很乐意和你结婚。”
就那个整天泡在温柔乡里的花花公子,他嘴上的喜欢连一毛钱都不值,跟他谈感情,无疑是在对牛弹琴。
乐嘉容轻轻的敲着桌子,云淡风轻的问,“还有谁?”
“还有你李叔叔家的弟弟,比你小两岁,不过他说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我在乎!乐嘉容看着越来越亢奋的自家老爹,有心想要给他发热的脑袋瓜子喷一盆凉水,让他冷静冷静。
“爸爸,你这是准备开婚庆公司?不,是婚姻介绍所么?”乐嘉容轻笑,“爸爸现在是准备转行做媒婆么?”
“我…”
“爸爸,你把我当做什么了?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可以狠心到牺牲我的幸福,成为你东山再起的筹码?我虽然是个女孩,可我同样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乐云生一僵,“你这孩子在说些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是误会爸爸了。”平时听话乖巧的孩子怎么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你的指责爸爸不能接受,让你结婚,怎么能说是牺牲了你的幸福了呢,他们都很喜欢你啊,爸爸让你嫁给爱情了,这样有什么不对?”
乐嘉容绝望的闭上眼,但随即又睁开,乌黑的眼眸闪着幽暗的光芒。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爸爸,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的我一贫如洗,家里还有一个老妈需要照顾,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我请客,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说下去,她不能保证是否还能这样的心平气和。说不怪显然不可能,可若是责怪,又显得太小气。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抓着不放,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嘉容,嘉容…”乐父怒不可言的低吼,“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有说完!”
然而,回应他的是空虚寂寞冷的空气。
身心疲惫的回到家里,有些无奈的看着乐母依然紧闭的房门,乐嘉容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眼神空洞,思绪万千。
接下来的路她该怎么走呢,过去的二十五年,她浑浑噩噩,整日的虚度光阴,并不了解生活疾苦。现在生活的大山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仓促应战的她有点喘不过来气,可是没办法,就算现在是荆棘遍地,她也得奋勇直前开辟一条路出来。
因为,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唉,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看看网上有什么靠谱的工作更来的实际。
做家务,找工作,劝导乐母,乐嘉容忙的是晕头转向。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说的话鞭笞了乐父的心,总之他也难得的消停了两天,没再给她整出点幺蛾子出来。
六点钟,光明撕开了一丝黑幕,城市开始苏醒。乐嘉容准备好早餐,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开始快速的包装自己。
投了十五份简历,今天终于有一家公司给了回应,虽然职位不太满意,但是只要给她让她满意的薪水,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在饥寒交迫面前,面包显然比理想更加的丰满。
“妈,饭做好了,我先走了哈。”
等了一分钟,紧闭的房门依旧没有传来回应,乐嘉容沉沉的叹了口气,拿过放在凳子上的包包,开门离开。
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乐嘉容心事重重的玩着手机,突然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快速的按下接听键,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极了。
话筒里传来的陌生男声,毫无意外的投放给她一个晴天霹雳,她需要赔付的修车费对她来说绝对是不能想象的存在。
兢兢战战的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乐嘉容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尤其是对方那考量探究的目光,更加的让她无地自容。
“这椅子上是有钉子么?还是说我长的太过抱歉,以至于让乐小姐魂不守舍,摇摆不定了?”
“没有。”反正都是一刀,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早死早超生了。乐嘉容打定了主意,决定坦白从宽,“这位先生…”
“我姓陆。”
乐嘉容从善如流,“陆先生,修理费我肯定会赔付的,只是能不能分期?”
陆季雲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那扣扣扣的声音弄的乐嘉容的心都乱了。忽然,她感觉的一股沉重的紧迫感,并且敏感的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她猛地抬起头,正好应上那黝黑的眼睛。
她深深的盯着他看,好似要看到他的眼眸深处,探索那深沉的未竟之地。
陆季雲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乐小姐,你这么热情的盯着我,我会想多的。”
乐嘉容尴尬的收回目光,“抱歉。”这男人,真的是,想太多!
“你要分几期?”
“二…二十四期吧。”这是保守估计。
陆季雲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乐嘉容本就微红的俏脸更红了。
“我最近缺一个秘书。”
乐嘉容疑惑的看着他。
“干活抵债。”陆季雲叹了一口气,“你的理解能力怎么这么差!”
乐嘉容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搞什么,她上学的时候,语文考试阅读理解她可是高分选手啊喂!
“你要我做你的秘书?”
乐嘉容晕晕乎乎的分不清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还是雪上加霜的坏事。
“看来你还没蠢到家,乐小姐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没有。”乐嘉容隐隐约约听出来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请问一下,月薪是多少啊?”
和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结束饭局之后,乐嘉容的工作算是定下来了。不,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从明天之后,她要做他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佣人。
想起那男人说的令人发指的条条框框,她就忍不住的想哭。
“你的直属上司是我,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私自向其他的人请假。”
“我喜欢女人穿裤装,打扮的也要简单干练点,所以像今天这种破布片子,日后绝对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还有,你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联系你。”
听到这里的时候,乐嘉容已经开始隐隐磨牙了,然而陆季雲好像没有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杀气,依旧慢条斯理的说着:
“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下,每天早上七点来接我,这是车钥匙,一会儿跟着我去取车。”
乐嘉容忍不住抗议,“为什么我要去接你,我是秘书又不是司机。”
陆季雲云淡风轻的笑了,那微勾的嘴角隐隐散发着勾人心魂的魅惑。然而,那好看的薄唇吐出来的话语却十分的欠揍,“抱歉,我的秘书就是司机!”
卧槽,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压榨员工的劳动力,他真是一个万恶的资本家!
乐嘉容果断的选择了闭嘴,她害怕那即将控制不住的嘴会说出让她后悔莫及的实话。
这男人简直就是个事儿精,她连掐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可是她不敢,不是她孬,其实她就是怂。
“请问,你还有什么指示,请一次性说完!”
“哦,对了,每周五来我家打扫卫生。”
什什什么?乐嘉容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我不喜欢重复没有意义的废话,任何事情我只会交代一遍,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节奏,那我也只能让你卷铺盖走人了。行了,今天就先这样,现在跟我去拿车。明天准时上班,最好别迟到,否则…”
看着那恶魔似的笑容,乐嘉容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