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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帮我逃出去

谯楼之上三更鼓响,夜风聒噪,鼓动着纱糊的窗棂。房间里只点了床头的两盏架灯,刚刚能看清房里的摆设,又不至于太亮,影响房里人的休息。

小顺子坐在回廊下的玉阶上,裹着一张羊皮斗篷,一手撑着脑袋打盹儿。今天是他当值守夜,加之皇上在这里,他需得格外清醒。可连熬了几天夜,他也有些撑不住,眼皮似灌了铁水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幸而东来和皇上随身的侍卫都分布在兰台宫四周,即便他睡着了,也无碍于安保。

刘二月悄悄从他身边走过,从袖中露出一个剥了皮的蜜桔给他。这个时节,蜜桔已经很少见了,这新鲜的蜜桔应该是沾了皇上的光。刘二月偷这个给他也是一番好意,他冲刘二月笑了笑,将橘子藏进袖中,一瓣儿一瓣儿的掰着吃。

“你吃了没?”他问。

刘二月笑道:“吃过了,只管吃你的。”

他不再推让,将手中蜜桔都吃光了,酸甜的汁水和着籽儿一块儿吞进肚子里。

刘二月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皇上既然这样关心主子,干嘛还要纵容贤妃欺负咱们呢?”

小顺子微微垂下眼睑:“这可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刘二月一笑:“我知道,这儿就咱们两个人,随口说说罢了。”

小顺子撇撇嘴:“这宫里的事儿,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离皇上越近的人越危险,离权力漩涡越近的事情就越复杂。咱们主子,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就踏踏实实跟着她,什么也不问,闷头伺候主子,保你后福无量。”

刘二月点一点头,随即又有些诧异,嗤嗤一笑:“瞧你那样儿,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不过是个小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诸葛亮呢。”

“我不是诸葛亮,可我比你了解男人。你看皇上在这儿守了多久了?你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过?”

刘二月长长舒了口气,可倒是实话。

南景霈一直守在这儿,一连几个时辰,腰背早就坐的僵硬,他想活动活动,可又不想走开。他想让她醒来时,第一眼便能看到他,尽管他有些乏了,也只是靠在床头闭目小憩一会儿。

他醒了盹儿,觉得头脑清醒了些。低头看看她,她还闭目睡着。她的梦里像是不太平,两道柳眉一直蹙着,额间也渗出冷汗。他找不到手帕,便卷过袖子替她擦。

“影霖……不要……”她在梦中呢喃。

他心房骤然一紧,先是惊喜于她在讲话,随即才注意到那个名字。影霖?她连梦里都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是他吗?

他一直握着沈韵真的手,这只手柔弱无骨,好像诗经中说的柔荑。他隐约觉得这只手抽动了一下,他慌忙松开,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她骤然惊醒,喘着粗气。更鼓响了三声,已经到了三更时分。老人们常说,午夜的惊梦最准,往往应验。她惊惶的望向周围,到处都是血色一片。

“爹……”绝望如一张巨网将她罩住,无从逃窜,无法脱身。她双手抓住床边的人:“信王杀了我爹,干娘,信王他杀了我爹!”

“你做噩梦了?”他轻轻扶住她的肩。

她这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并不是刘二月,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这张脸。

“是你?”她猛地甩开他,好像被滚水刺痛皮肤后的条件反射。

“朕听说你病了,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他伸手去拉她:“你刚才做噩梦了吗?”

“别碰我!”她往后缩了缩身子。

他不再上前,只是柔声道:“朕听说了兰台宫的事情,朕已经惩办过贤妃了。”

“你走。”她低声说。南景霈骤然语塞,随即他又清晰的听到她重复道:“你走。”

“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已经惩罚过贤妃了,你不用怕。”他拉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手劲儿很大,把她的手腕捏得生疼,皮肤好像错位了一般。“你放开我!”她不想被他抱住,却又推不开他,一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可他却不肯放开。

许是被拒绝的多了,伤了他做男人的自尊心,南景霈忽然变得急躁,按着她的腕子,几乎把她压住,他似捕捉猎物的小兽,将她按在掌下。情急之间,她只能扯下发间一支银簪,猛然刺向他的手臂。他手上一吃痛,倏忽松开手。

手背上冒出一颗滚圆的血珠,殷红得发黑。他起身,甩了甩手,血珠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朕知道那次在迷踪阁是朕误会了你,朕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你走。”她抱着头,瑟缩在床脚,不去看他。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上前,只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刘二月早就听见房里有争吵声,可又不敢进来看。她唯恐两个人吵起来,可没想到这次更严重。南景霈摔门而去的时候,她眼见什么东西从他指尖坠落,先前她还以为是珠子之类的东西,完没想到是一滴血。

刘二月疯了似的冲进房里,沈韵真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根带血的簪子。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簪子从沈韵真手中夺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皇上没日没夜的在这儿守着你,你……”

刘二月还没有说完,沈韵真便用力推开她,她从床上爬下来,鞋也不穿。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刘二月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抓起她的鞋便追。

可她走不出多远,便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撞在门框上,眼前的光影继续缩减,变成一个黑暗包裹的光点,最后连这小小的光斑也消失了。她的身体渐渐从门框上滑下来,整个人似片轻飘飘的落叶,坠落在地。

“主子!”刘二月忙扔掉鞋子,跑去扶她。

“怎么了怎么了?”小顺子也慌忙跑过来,见沈韵真晕倒在地,他愣了一下:“我去找人!”

这次她很快便缓醒过来,可太医依旧什么也诊不出。王品堂面露难色,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时疫他治不好,难道连这小小的眩晕症也诊不出来吗?幸亏是沈韵真不是外人,若是换做其他的娘娘,他这个太医院首怕是要名誉扫地了。

他惭愧的搔搔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刘二月同小顺子对视一眼,双手叹了口气。

刘二月轻声道:“王太医,您再仔细瞧瞧吧,这人若是没病,怎么总是眩晕呢?”

沈韵真倚在软枕上,用手撑着头,有气无力的吩咐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王院首讲。”

王品堂目送着刘嬷嬷和小顺子关上了门,才讪讪的转过头。他诊不出脉,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满脸都是羞愧。

沈韵真轻声道:“您不必惭愧,有些症状就算是我爹也未必能诊断出来。”

王品堂摇摇头,叹了一声:“终究是我医术不精。”

她温然望着他:“听说皇上谕旨,让您负责京城时疫的治疗。”

王品堂点点头,越发把头压低,他默然许久,才小声道:“可惜总是治标不治本,无法根除。”

沈韵真凝了他一阵,道:“如果我能帮您根治时疫,您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王品堂抬起头,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眼下最让他头疼的就是时疫,只要能彻底根除时疫,别说要他帮一个忙,哪怕是要他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您都不问问我要您帮的是什么忙吗?”沈韵真笑了笑。

王品堂这才觉得冒失了,反问道:“是什么?”

沈韵真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帮我逃出宫。”

王品堂精神一震,他万没想到她会向他提这样的要求。皇帝有多在乎沈韵真,他是看在眼里的。她如今又是皇帝的妃嫔,协助妃嫔私逃,这不是欺君之罪吗?治不好时疫最多是个失职之罪,贬官回家也就罢了。可犯了欺君之罪,那是要诛九族的!

“只要你对皇上请旨,要我跟你一起去根除时疫。到时候我自己找机会逃跑。您就说是我利用了您,在皇上那里你也不用担责任。”

“皇上待娘娘很好,为何又要逃走呢?”他问。

沈韵真微微垂下眼,下意识掩住腹部。十几天前,她就发现了这个孩子,算算日子,正是在迷踪阁的那一回有的。太医要诊出身孕,至少也得怀孕两个月。这一个月的身孕,只有女人自己知道罢了。

她早就知道,以王品堂的性格,本就不会轻易答应帮她出逃,所以她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他若知道真相,就更不会帮她了!不仅不会帮她,他还会把这事告诉南景霈,到时候她就真的走不掉了。

“伯伯,谁又能心甘情愿的跟自己仇人在一起?当初你曾劝我出宫,那时候我糊涂,没有听你话,现在我想通了,您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见王品堂一时语塞,沈韵真抚上他的袖筒,温声道:“只要伯伯向皇上请旨,让我一道出宫救治百姓,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我保证不会连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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