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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心事

漆黑的夜空幕布上,一轮圆月,当头高高挂着,不远处的水池边,传来声声“呱呱”声响,习习凉风吹来,带起层层鱼鳞波纹,将印在水里的明月碎成星星点点,水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金,正所谓,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石毅双手交叠,枕在头下,眼神追寻着空中偶尔划过的荧火虫的轨迹,身边阵阵幽香钻进鼻息,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心旷神怡,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玄武山下的生活。

两人十分默契,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片宁静。

良久,林小小,轻叹一声,“石毅”

“嗯?”石毅支起头,看向她。

“你知道我,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吗?”林小小自问自答,“我受够了我那所谓的丈夫,受够了刘家,受够了自己的乖,我受够了!”说到最后,已是有哽咽之声。

石毅思忖道“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你可以都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了”

林小小坐起身,缓缓道来,“去年我被父亲许配给了刘家二长老的长子,就是那位闻名剑仙城的刘徐坤,刘大公子,他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有耳闻,我刚嫁过去的时候,心里还幻想,堂堂四大家族之首的刘家,培养出来的后代,怎么会如世人所传那般不堪,顶多是纨绔一些罢了”

林小小自嘲得摇摇头,接着道“可是,嫁过去第一天,宾客散尽之后,他也跟着没了踪影,留我一人独守空房,我以为他是去陪重要的客人了,可哪知,他是又去了‘春风阁’!”

“春风阁?”石毅不明所以。

林小小面带不屑,似是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这是一处,烟花之地,他在新婚之夜,竟然去这种地方过夜!第二天,酩酊大醉的他,才在两个男子的陪同下回来。呵呵,一回来,竟然带着那两个男子进我们的新房,将我赶出来!后来的几天,他不是出入烟花之地,就是窝在房里,对我是看都不看一眼!有一次,我忍不住,破门冲了进去!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林小小眼神里带着嘲讽,“我看到了,我的丈夫,穿着女装,在几名裸露上身的男子之间,翩翩起舞,搔首弄姿!”

“啊!”石毅惊地坐起,满脸不可思议。

“我一气之下,当即把院内的男子,毒打一顿,全部给赶了出去!而他,竟然冲上来,给了我一个耳光!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打过我,他是第一个!当天,刘家二长老亲自找我,当着我面,责罚刘徐坤,我才没有声张。日后,我坚决不让任何男子进入我们院内,他同我更是势同水火。后来,竟然在刘府之外,找了一处院子,将那些个男子,藏了起来!得空便偷偷溜过去!我寻思狗改不了吃屎,只要他不是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罢了,可是,可是,前几日,他,他...”说到这,林小小咬牙切齿,眼中的嘲讽化为无尽的绝望。

“前几日,他安排下人在我的饭菜里下药!他不擅修行,不知道我们修行之人感官敏锐,我还未沾口,便察觉到饭菜里的异常,为了弄清楚他想干什么,我佯装不知,食了些饭菜,便假装昏睡!”

连着深吸几口气,林小小一字一顿道“那畜生!竟带着两名男子!进入我的房间!嘴里说着‘往日都是你们陪我,今,我就把她给你们好好享用,她还是个雏!'我一气之下,将那两名男子扇飞,跑了出来!”

嘭!

石毅一拳锤在地上,狂暴的灵力,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脸上青筋鼓动,只感觉胸腹间有无边的戾气要宣泄。

林小小看着身边的男子,激动的模样,心里有淡淡的暖意。

“那你没找过林伯父或是林青大哥吗?”平复了好一阵,石毅才轻声道,音线因极度愤怒而微微发颤。

林小小无奈道“找他们有什么用?你会相信世上有如此无耻之徒吗?你会相信有丈夫会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吗?而且刘家家大业大,这些年将林家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父亲和大哥辛辛苦苦,才勉强能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当时,刘家三位长老齐至,威逼利诱之下,我只好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嫁给刘徐坤,才给林家赢得了喘息的机会。此时再因为这事,去麻烦父亲,引起两家的纷争,我做不到!”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石毅心中将刘家恨得死死,又极为心疼林小小,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十分精简,但他可以想象到嫁到刘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受的委屈。

林小小终于将心中一直未对人说的话,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感觉畅快至极,转而又想起自己的遭遇,脸色重新变得苦闷。

突然,石毅站起身,一把抓住林小小的手,“跟我来!”

掌心传来的温度,令林小小心头的小鹿顿时跃起,撞在心房上。

来不及挣扎,便被石毅拉着跑了出去。

两人跑了一会,来到一处悬崖峭壁边。

石毅指着眼前空旷的山谷,“看,这里!以前我和大头,住在玄武山下,要是被爷爷责骂,或是其他不开心的事情,我们都会找一片山谷,大吼上几声!心情会好很多!不过大头不会说话,只能让我替他,哈哈”

接着,他发现自己的手还和林小小缠在一起,面色一红,赶忙松开手。

林小小却似没有在意,“啊?在这里吼啊!有用吗?”

“你试试”石毅鼓励地看着她。

林小小走上前,双手窝在嘴边,“啊~~~”

“声音再大点!没事”

“啊~~~啊~~~”一声长啸,响彻山谷,引起道道回声,在山谷里回荡。

“喂~~~我是石毅~~~”石毅也跟着大喊起来。

“哈哈,畅快!”片刻之后,林小小揉了揉嗓子,笑道。

“怎么样?有用吧!”

“嗯,石毅,谢谢你!”

两人将烦恼暂时都抛之脑后,声声欢声笑语在悬崖上响起。

翌日清晨,林小小在水池边梳洗完,对着忙活早饭的石毅说道“石毅...今天我得回去了...”

石毅忙碌的身形一抖,没有说话。

林小小低声道“你说父亲已经安排人去找灵踪兽了,很快就能找到我!要是被人发现我们两在一起...”话到嘴边,被生生忍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石毅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嗯!吃过了,咱们就启程”

林小小闻言,眼神一黯,低下头去。

“给我点时间,我帮你脱离刘家!”

啊!林小小惊呼一声,抬起头,他刚才说什么?他要帮我脱离刘家!怎么可能?刘家就是个庞然大物,他知不知道刘家的势力?他来剑仙城这么久,肯定知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是为了我?嗯!就是为了我!想开口阻止他,可被少年笃定的眼神震住。

心中百转千回,浓浓的暖意包裹着全身,林小小只觉得夏日的早晨热的未免太快了些,太阳还没看到,已是燥热无比...

两人在入剑仙城之前,便分了手。

林小小先回了趟林家,见她回来,焦急的林厉轩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板起脸想训斥几声,可看到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叹了一声,没有多言。林青则是围着林小小反复打量,询问她这是怎么了,去了哪里。

林小小想着炼狱火山下,少年的承诺,心里美滋滋,脸上却是古井无波,不停搪塞。

刘万祥见林小小自己回来,便有意无意授意刑罚堂,免了刘徐坤的禁闭。刘徐坤自然大喜过望,不过心中有愧,不敢和林小小照面,依旧整日在刘府之外,逍遥快活...

石毅直接回了天风学院,发现李岩正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上去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见他风尘仆仆,李岩戏道“石毅师弟,你这是又去忙什么了?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地院的苏颜小师妹,差点没把你的门槛给踏烂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啊,她怕是要去导师那里要人了!”

石毅面露尴尬,摆摆手,“师兄,你就不要再调侃我了”

李岩哈哈笑了几声,才止住笑意,道“听说院试的奖励,其余人都已经找副院长领过了,就剩你了,你看既然回来了,就先去他那一趟。”

石毅闻言点点头,算起来,离院试过去,已经快一个月了,自己的奖励还未领取。

和李岩交谈一阵,将他送走,石毅埋头睡了一觉,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又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出门,问了方向,去寻副院长。

易天行正在书房内,对着墙上挂的一幅画发呆,听到有人敲门,将那画从下往上卷起,用绳扣栓住,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应道“进来吧。”

石毅一进门,朝着易天行施了一礼,“副院长”

易天行见是石毅,眼中的赞赏一闪而过,佯怒道“你还知道来,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还有奖励一事”

石毅连连告罪“弟子,这些日子,被一些私事耽搁了”

“院试第一的苏颜,跟我求了一件地阶的法杖,你呢?想要什么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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