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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百花疑云

抵达百花山庄时已是暮色深重。

百花山庄庄如其名,上一任庄主及夫人嗜花如命,遍植各地珍奇品种于庄内,四季花开不谢,甚至于庄外十数丈远便能嗅到阵阵花香,令人啧啧称奇。

但近年来,百花山庄的名号又多了另一层深意,现任庄主展鹏飞之女展娉婷容貌绝世,有好事者传言她为当今武林第一美女,艳压群芳,居百花之首。只是很少有人能真正一睹其芳容。

古碧云叩了叩深锁的大门,好一会才有个家丁探出头来:“这么晚了小的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古姑娘!”

“瑞吉,我找你家小姐,麻烦你通传一声。”

瑞吉面露难色:“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最近不便见外客……”

古碧云有些纳闷:“你家小姐怎么了?况且她向来不拿我当外人!”

“瑞吉,何人在外喧哗,深更半夜的,可得锁好庄门。”庄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走来一个老者,佝偻着背。

“展老爹,我找你家小姐,麻烦您让我们进庄一谈。”

那老者发现来人是古碧云,犹豫了一下:“古姑娘,您是庄里常客,照理来说老朽不该拦着,可近来我家小姐确实不方便。”

“那麻烦老爹通报一下展庄主,少林达摩院首座慧真大师、丐帮掌门师叔杨长老及慕容世家少主人慕容公子求见!”古碧云愠道。

这三人是何等身份,那老者吓了一跳:“诸位稍待,老朽这就去禀报庄主夫人!”

没一会功夫庄主夫人来了,约三十五、六的年纪,姿容清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不知少林高僧、杨长老及各位贵客驾临,小女子有失远迎,各位请。”

众人被迎进庄内。果然奇花异草遍地,且布局精巧,群豪皆赞不绝口。

百花丛中,有一条长而蜿蜒的白石甬道,古碧云边走边不经意地问道:“展夫人,您和庄主最近可好,娉婷妹妹是否无恙?”

展夫人淡淡地说道:“我夫君和小女最近身子不太利索,暂时静养,庄中上下内外事无巨细均由我担待着。”古碧云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不再多话。

进入大厅后,慧真大师道明来意,最后又奉上一枚小小的白色玉瓶:“少林遭此大劫,事不得已才向贵庄求助,尚祈庄主及夫人施以援手,解我寺危难,少林上下必将铭记贵庄恩德。另奉上敝寺的‘小还丹’一瓶。‘小还丹’虽不比天山雪莲,于一般内伤沉疴亦不无助益,望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老和尚显然是谦虚了,“小还丹”乃少林不传秘方,取材极其珍贵,除了没有解毒功效,几乎其他任何内伤及疑难杂症都可药到病除,普通人一粒都是难求,何况现在整瓶奉上!

展夫人有些动容,但终于还是没松口:“大师言重了。少林有难,敝庄理当全力相助,只是妾身有不得已的苦衷……”

“夫人有何苦衷,能否相告,也许我等可以效劳?”杨延龄插了一句。

这时厅门外传来了一阵女子的争执之声,一年轻女子带着几分愠色冲了进来:“你们谁也不许拦我,让我进去!”

这女子匍一进门,群豪皆觉眼前一亮,满室生辉。她双十年华,肤白胜雪,气质高华;白净的鹅蛋脸透出玫瑰色的光彩;柳眉含烟,美丽的双目似秋泓般清澈,顾盼生姿;唇如点绛,轻启之间露出编贝般的皓齿,似笑非笑;脸颊两旁缀着浅浅的梨涡,宜嗔宜喜;一袭粉色的衣裙衬着她匀称的身材,不增不减,楚楚动人。

岳南枫学艺下山后,虽也见识过不少品貌俱佳的女子,如叶语慧、沈傲君、慕容婵卿、古碧云、芷月寒星姐妹等,但和眼前这个女子相比,未免都略逊一筹,他心中暗暗赞叹,却发现身边的慕容随云呆呆地看着这女子几乎有些痴了。

这女子不顾一婢子的阻拦冲了进来。那婢子低声说道:“夫人恕罪,婢子实在拦不住小姐。”原来这女子便是百花庄主的独女,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展娉婷!

展娉婷目不转睛地盯着展夫人,高声说道:“二娘,是我执意要进来的,怪不得司琴。女儿听说少林长老有事相求,我们百花山庄自当尽力,您说是么?”

展夫人淡淡一笑:“少林高僧需要雪莲入药,但此事我尚得先问过你爹才成。”

展娉婷扬着头说道:“那女儿陪二娘一起去,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到我爹了。”

展夫人眉头微蹙:“你爹的身子你不是不知道,需要静养,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杨延龄趁机说道:“展庄主身子若是不适,少林寺的‘小还丹’正巧用得上,夫人意下如何?”

展娉婷抢着说道:“我二娘说我爹害的是传染病,恐怕‘小还丹’还不能奏效呢。”言语中带着讥诮。

展夫人面露不快,但还是忍了下去,对众人解释道:“我夫君身染重疾,且有传染之性,‘小还丹’虽有奇效,却不能对症下药。”

杨延龄奇道:“传染病?练武之人身子较常人强健,害传染病的概率并不大。所幸一代杏林名家一尘道长此刻正在少林寺中为各位高僧医治,那厢事了,我们便请他来百花山庄为展庄主诊断,夫人您看如何?”

展夫人眼看再无法推辞,只能勉为其难地说道:“妾身先去问问夫君的意思,诸位少待。”说着,便带着司琴出了厅门,原本一直不发话的展老爹居然也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这时古碧云方有机会和展娉婷寒暄上几句:“娉婷妹妹,一年不见,你清瘦了不少,而且这次来我总觉得你二娘像换了个人似的,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爹又怎会无故染病?”

展娉婷神色黯淡下来:“姐姐有所不知,我爹染病已有半年之久。期间遍请名医,都束手无策,且不知是何怪病。另外,我已有半年不曾见过我爹了。”她回忆道:“ 约半年前,我爹独自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却是由我二娘、展老爹和司琴护送着进了卧房,说他身子突发不适,第二天便抱病不起。我几次想去看望,都被我二娘以各种理由拦了下来。今夜姐姐来看我,她又谎称我病着,最后还是我的贴身丫鬟通风报信,我才不顾一切冲了进来。料她当着各位前辈的面不敢明着阻挠。”说到最后她眼圈一红,几近哽咽,停了半晌才幽幽地说道:“小女子一时失态,让各位见笑了。”

慕容随云忿忿地说道:“天底下哪有骨肉至亲不得相见的道理!今日我们一定为展小姐讨回公道!”话犹未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俊脸一红,不再言语。

古碧云连忙问话展娉婷,替慕容随云掩饰过去:“那展老爹是怎么说的?”

展娉婷:“展老爹和二娘口径一致。”

古碧云:“展老爹是百花山庄的老人,你祖父在世时便料理着庄内事务,你爹也是他从小带大的,一直衷心耿耿。他既然也说你爹病了,那就不会有假。”

展娉婷:“这也是小妹没有深究的原因,若连展老爹都说假话骗我,整个百花山庄便无可靠之人了。

古碧云又想起一件事:“展老爹怎的变驼背了,而且这次见他脸色也不好,印象里他身子骨素来硬朗。”

展娉婷说道:“就是那次他送我爹回来时驼的,我问他原因,他说路上摔了一跤。”

古碧云不可置信地说道:“展老爹武功不弱,怎么可能如此不经摔?其中必有隐情。”她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这半年来当真没见过你爹一面吗?即使他老人家的病症有传染之虑,你也能戴着面纱防护才是。”

展娉婷无奈地说:“我也提出佩戴面纱去看我爹,可是我二娘和展老爹为了谨慎起见,坚决不允。我只是在一个多月前隔着房门问候了我爹几句。”

古碧云追问道:“那你可曾感觉你爹的声音和平日里不同?”

“我爹当时很虚弱,声音低低的,无法判断。”

交谈间,展夫人回来了,身后紧跟着展老爹,司琴却不知去向。她面带歉色:“让各位久候了。那雪莲我夫君爱惜逾命,妾身虽然费尽口舌,仍然无济于事。”

展娉婷皱着眉头说道:“我爹素来深明大义,怎的今日如此反常?各位稍等,我再和爹去说说!”

展夫人连忙阻住她:“娉婷,你爹卧床养病,外人不便打扰,况且二娘也担心你被传染到。”

展娉婷冷笑一声:“女儿又不是外人,怎会打扰到爹?难道二娘就不怕被传染吗?”

展夫人正色道:“我和你爹夫妻一场,理当同甘共苦,即使有感染之虑,也须亲自料理他的饮食起居!”

两人僵持不下,杨延龄打了个哈哈,圆起场来:“展庄主既然执意不肯,我等自是不便勉强。但庄主病重,拖延不得,依老叫花看,我们这就派人去请一尘道长为展庄主诊治,夫人意下如何?”

展夫人欠了欠身子:“杨长老古道热肠,妾身十分感激。只是我夫君不知请了多少名医俱无起色,还是让一尘道长先医治少林大师的毒症吧。”

展娉婷因今日众人在场,机会难得,不依不饶道:“二娘确实请了无数名医,可一个个连我爹是什么病都瞧不出来。每当女儿亲自去请大夫,二娘又是推三阻四地拦着。我看还是让一尘道长再来瞧瞧的好!”

眼看两人又起争执,古碧云正待相劝,忽听展老爹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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