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倒是不记得你我结婚的初衷是什么了。”慕泽煜松开对她的桎梏，眼神里冷意弥漫，看样子他该给方谦找点事情做了，省的他还有闲心惦念着慕太太。
顾明烟不想跟他发生无谓的争吵，何况这里是慕宅，不管是谁听到了对她都不利。
但也不想着惯着慕泽煜的臭脾气，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整个人流露出丝的脆弱，“我现在不舒服，想要休息！”
她的嘴唇看上去有些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慕泽煜手探上她的额头，虽然不是很烫但触感也不是正常的温度，皱着眉头道，“山上冷不知道加衣服的吗？平时牙尖嘴利的，怎么到了妈面前就成了温顺小媳妇了？”
顾明烟只觉得疲倦的不行，也没跟他争辩什么，无比乖顺的任男人抱着她放在床上，嗓音软绵绵道，“你是我老公，妈是我婆婆，她本来就觉得是我这个外人抢走了你，我要是再对她不恭敬几分的话，她还不得厌恶死我。”
可能是真的着凉感冒了，顾明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泪眼汪汪的，说话时不住打哈欠。
慕泽煜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想到她都这幅样子了还想着明天要见方谦，黑眸深处掠过锋利如刀刃般的冷意。
顾明烟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暗流，杏眸望着男人眼底的暗流汹涌，因为感冒的原因说话都软绵绵的，“老公，很晚了，你不要休息的吗？”
“嗯，睡吧！”慕泽煜将心底翻涌的情绪跟心思全部压下，伸手将女人的身体圈入了怀中。
顾明烟脑袋靠在男人的怀里，即使鼻子不那么灵感满满的清冽好闻的气息还是窜入了鼻息间，有些暖暖的，又有些痒痒的。
男人嗓音低沉温柔的说着什么，两个人亲密无间的依偎在一起，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夫妻，没有任何的冷淡疏离，隔阂算计，只剩下了最简单纯粹的东西。
顾明烟很快沉沉的睡去，表情恬淡，脸上还有浅浅的笑意。
慕泽煜却是良久盯着怀中女人的睡颜，想到曾经她跟方谦在一起的那么些年，亲密无间全身心的信赖着那个人，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跟满心的不渝。
那种感觉，抓心挠肺，却又怎么也挠不到痒处，难受极了。
…… ……
方谦在约定好的包厢已经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了，可始终不见顾明烟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急了。
可是他也不敢打电话给顾明烟催促，深怕惹得她不快，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左等右等，在方谦耐心即将告罄时顾明烟才姗姗来迟。
“抱歉，有事情耽搁了。”
实际上她早就到了，也看到了坐在那里脸色不断变化的方谦，以为他会耐不住离开，没有想到的是方谦却沉得住气，不仅没有走，原本难看至极的脸色也慢慢的归于了平静。
顾明烟不由得就想起了他们以前约会时，好几次她因为程筱闹着要跟她一起去的迟到了，方谦看到她直接冷了脸色。
她那个时候一心扑在方谦的身上，加上又有程筱插科打诨，也不觉得方谦对她冷脸有什么不对的。现在只觉得可笑，方谦要是真的在乎她的话，怎么可能连迟到那么点时间都等不了。
现在他眼巴巴耐心十足的等在这里，无非是因为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如若不然的话，身为程市长准女婿的方谦，如今手掌紧握大半个程家的方谦怎么可能会忍得住。
“没事，我也才刚到不久。”方谦看到她出现心头有些莫名欢喜，起身想要表现绅士风度替她拉开椅子，顾明烟却已经坐了下来，只能笑着道，“明烟，你想要喝点什么？卡布奇诺可以吗？你以前最喜欢了。”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呀！”顾明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方谦，“我们还是步入正题的好，有事说事吧。”
方谦却很坚持，给她点了许多从前爱吃的点心跟一杯牛奶，才幽幽道，“明烟，你我之间有必要如此生疏吗？”
“方谦。”顾明烟平静的看着他，眼神淡漠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事到如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初的事情非我所愿，我跟筱筱之间也不全然是你想的那样。”方谦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闪避，“我知道你怨恨我当初的无情，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别无他法。”
“好一个别无他法！”顾明烟攥紧了手心，心口猛然的疼痛让她脸色都跟着变了色，脸色的笑意却加深，“顾家刚刚出事，你就跟程市长的千金在一起，虽然这里不是A市，没人知道从前的事，可这事若是传了出去……”
顾明烟笑意吟吟的说着，完全不顾及方谦难堪的脸色，“眼下正是市长换届选举的时刻，若是传出市长千金小三上位的传闻，不知道对程市长接下来的连任会不会妨碍？”
方谦的温润的表情一下子就维持不住了，压低声音道，“你憎恨我跟程筱都没有关系，想要报复也尽管来，但你也应该清楚程市长虽然在私人感情方面糊涂，但也算得上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你何必迁怒于他人。”
“明烟。”方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起伏的心情，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央求，“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口吻里满是对她的痛惜跟难过，像是她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那又如何？”顾明烟荔枝杏眸弯起，笑的温婉无害，“我顾家刚出事，你就抛弃我跟程筱在一起，怎么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在雨夜被柳美娜赶出家门，在我爸爸头七的那个晚上差点惨遭侮辱，当时你又在哪里？”
看着方谦震惊的眼神，顾明烟只觉得好笑不已，轻笑出声，“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背叛我跟程筱在一起，让我看清了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听着她满是怨怼的话，方谦一震，心口堵的厉害。
“我不知道……顾叔头七那天我去顾家找你，你说不想看见我，后来再也没有看见你，筱筱说你难以承受这些事情，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方谦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情绪全都竭力压下，“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暗中找你，只是没想到你来了江城，还成为了慕太太。”
慕太太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顾明烟看着面露狰狞的方谦，觉得他无比的可笑，“方先生，我今日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些的，如果你不是说我爸爸的死另有原因，你觉得我会来赴约吗？”顾明烟眼梢眉角都是绵长的笑意，只是未达眼底，“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你说与不说，我爸爸的死因我早晚都会查出来的，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问题。你告诉我，省的我花费时间跟精力去查，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明烟，你听我说，你爸爸的死是因为……”方谦嘴.巴动了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顾明烟一脸认真的听着他的下文，谁知方谦的嘴.巴就像是突然闭紧的蚌壳再不肯打开了。
她心里急躁，却又没有办法。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方谦没有看她，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明烟，我们之间是不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良久过后，方谦突然抬眸看着她道。
顾明烟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又拿起桌上的慕斯蛋糕放入嘴.巴里，她的动作很是优雅从容，看着方谦浅浅笑道，“我听过一个故事，一对情侣结婚前一天未婚妻出车祸身亡了，第一年男人抱着骨灰盒寻死觅活不想独活。第二年，家里来了客人住不下，就将未婚妻的骨灰盒丢在了杂物间。第三年，家里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收打扫卫生的时候看着沾满灰尘的骨灰盒嫌碍事随手丢了出去。”
方谦几乎是震了一下。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想不开是一时的，早晚都会想开的。”顾明烟不看他眼底涌出的复杂情绪，嗓音冷淡的像是寒凉的泉水。
要是一直想不开呢？
方谦一阵恍惚。
可是有些事情偏偏如影随形，每每午夜梦回惊醒像是有尖刀戳着他的心口，那些看着她跟别的男人浅笑温柔的画面刺痛了他的双眸。
躲不开，忘不掉，要如何过得去？
顾明烟其实心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方谦口中所谓的她爸爸死亡的真相是什么，可若方谦不肯告诉她的话，她即使用旁的方法查得到也要花费无数的时间跟精力。
“明烟，你爸爸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方谦沉默良久之后，才抬眸看向她，“你心里肯定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才包庇程筱跟她妈妈的，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爸爸的死跟她们没有关系。”
她爸爸的死怎么可能跟柳美娜没有关系？
方谦要是没有打那个电话，要是没有今天的见面，或许她还不会如此的生气。可是现在方谦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她，想要弥补她，可明知道她跟柳美娜母女不死不休，却还是不顾一切的维护她们。
呵，男人！
她只觉得对方谦抱有期待是无比可笑的想法，像方谦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点对她的亏欠就出卖与他一条船上的柳美娜的。
“方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方谦声音干涩，嘴.巴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间却像是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的，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她。
即使她现在有手眼通天的慕泽煜护着，难保不会有疏忽的时候，他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有任何的危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