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箭”,血液全部上头,双目急的通红的唐玄一声长啸。
云中一声清亮的雁鸣,除了叫声像雁,外型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鹰的穿云箭,从云端激射而下,巨翅张开,荡起一阵狂风,载着唐玄冲天而去。
唐玄多高?一米八六,体重差不多有一百八十多斤。即便玄玄气运动全身,轻了身子,绝对重量也有一百斤有余。
穿云箭更加的变态。以前矮墩墩,如今壮如牛。一身灰色的剑羽,翼展四米多,坚硬如铁。
若是以破蛋而出计算年龄的话,它还没有满月。。
经过这些天的发育,双爪锋锐,开山裂石不说,往那一站,扬扬细长的脖子,几乎可以到唐玄的脖颈。这是一只,它自己说不明白,别人搞不清楚的怪鸟。
幸好,大是大了点,但脾气秉性倒是和从前一样,依然憨厚可爱。不过恐怕没人认得出,它的前身就是那只矮墩墩,肥的不象话的大雁。
“他这是干什么”?唐无伤红衣被狂风吹的有些凌乱,战在茅屋前面的空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变成一颗黑点的影子。
镇江到罗夫,坐飞缆不过几分钟的事儿,找到唐玄,讲述了唐君生等人,在赤城之城遭遇的一切,以及遗言之后,唐玄的眼睛红了,坐着穿云箭,冲天而去。
庄广陵同样望着天空的那个远去的黑点道:“他去救人”。语气唏嘘,似是羡慕,似是赞叹。
“救人?这里离北漠万里之遥,开啥玩笑”?唐无伤望着庄广陵叫道。
“那该如何救”?庄广陵望着唐无伤道。
唐无伤想了想,答道:“先坐飞缆到驼铃古道,然后租借沙犁,一路补给,然后到祈福绿洲转道赤城阳明之城”。
庄广陵摇头笑道:“那不是救人,是去收尸”。
唐无伤一时语塞,呐呐道:“可是,他一个人,行么”?
庄广陵笑道:“有了那朵花,这天下大可去得。区区夜摩余孽,算的什么”。
唐无伤想了半晌,又想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于是问道:“我好像听唐玄,喊那只鸟,穿云箭”?
庄广陵道:“没错,是穿云箭,呵呵,就是以前那个传信的肥雁吧”。
唐无伤手抚额头,喃喃道:“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那是穿云箭,我唐字倒着写”。
庄广陵微笑道:“你可以理解成变异,亦可以理解成如此变异,是穿云箭自己的缘法。总之,它是穿云箭。穿云箭,好名字。穿云破雾,如电如箭”。
唐无伤还是不能确定:“他真的可以骑着这头鸟,飞越万里,直达北漠深处么”?
庄广陵没有回答,仍是把目光投向雾霭沉沉的长天。这些日,他倒是看着唐玄或蔡姚骑着这只鸟,四处乱飞来着,但如果说,可以飞越万里,直达北漠深处,庄广陵不由得产生一种梦幻的感觉。
说真的可以,无异于撒谎;说不一定,恐怕唐无伤会急出个好歹来。
唐无伤游目四顾,恰好看到蔡姚瘦小的身影,正在往青蒿园狂奔:“你干嘛去”?
“追唐玄”。蔡姚的声音远远传来。
唐无伤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庄广陵勉强笑了笑,转身狂奔而出。
“等等我,你不知道怎么去啊”。
“你们去吧,我给你们,看家”。庄广陵挥手大声道。
热闹一段时间的罗夫后山,又空了。空空的只剩下庄广陵一个。他战在茅屋前面,沉默着,与这沉默的山,沉默的水一样,毫无声息。
空气是甜的,而庄广陵的心却飘飘荡荡,无处归依。
迈步出了茅屋,似乎想到了什么,庄广陵反身回了茅屋,走了进去。
不多时扛了张床,走出房门,向花满楼走去。
不多时,琴声又起,时而高山,时而流水,时而人生百态。
... ...
...
唐玄,身在云端,劲风扑面。心急如焚的他,浑如未觉般,眯起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似要把这时空看穿。
穿云箭双翼展开,箭一般向北飞去,不时的发出一声清亮的雁鸣。
一身灰羽,飞过白云,便成了白色,成了一朵云;飞过蓝天,又变成蓝色,成了蓝天的一部分。
“太慢了,太慢了”。救人如救火的唐玄,拼命的将玄玄气注入到穿云箭的体内。
有了唐玄雄浑的元气助攻,穿云箭的速度更快,一边借助空气飞快滑翔,一边双翼狂扇不停,彷佛一只永不疲惫的箭矢一般,笔直向前。
山川掠过,大地掠过,缎带一般的河流掠过。。。唐玄双耳如灌雷音,轰轰作响。
一般的鸟,体型越小,短途速度越快;体型越大,长途飞行时间越长,从百公里到数百公里每小时不等。而穿云箭此时的速度,几乎等同于音速,还在不断的加快着。
急速的飞行下,钢铁般的翎羽边缘逐渐泛起了红色。
赤城之城在北漠济洲的深处,距离中洲的罗夫山,太远了。就是这样的飞行,恐怕也要十数个小时不眠不休才行。
不过这个速度,也是惊人之极。司马陵等人辗转到了目的地可是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一路飞机,沙犁,饱经风沙,惨不堪言。
四个小时之后,穿云箭的速度慢了下来。
此时,唐玄元气耗尽,穿云箭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穿云箭载着唐玄,踉踉跄跄的落在一片沙地上,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柔软的沙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嘎嘎嘎”。
“我没虐待幼鸟,咱这不是救四叔去么?唐君生,把你养大的那个叔叔啊”。
“嘎嘎嘎嘎嘎”。
“行,行,这趟事儿完了,我给你抓鱼吃,煮熟了,煮的喷香那种”。
“嘎嘎嘎嘎”。
“吃,吃兔子?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怪鸟儿,还是大雁,鸿雁么”。
“嘎嘎嘎”。
“行,行,你想吃什么都行”。唐玄捂脸,结束了这场人与鸟的对话。
虽然他们语言不通,但神奇的是,彼此的意思都懂。
这片光秃秃的沙地,北面便是无垠的黄色沙海,南面就是绿意盈然、起伏绵延的中洲景象。
一人,一鸟,四个小时,赫然飞越了将近五千公里的距离,来到了北漠济洲的边缘。
沙地之上,唐玄勉强起身,一边默念着玄玄气的口诀,一边手足,手指脚趾颤抖个不停。丹田内,唐花曼妙的旋转着,而他枯竭的元气,逐渐恢复着。
而穿云箭,赫然做着与唐玄一样的动作,浑身白雾升腾,正是玄玄气。
若非唐玄性子较冷,对于一切出现在眼前的合理,不合理的事情,反应都比较迟钝,那么就一定会大叫一声:一只鸟,也在修炼正宗的玄玄气,这玩笑,开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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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城之外,炮声依旧,城墙,城门依旧。只有刘士杰,钱镇杰破口大骂的叫骂声以及人数众多的绿洲卫,默默的操劳着。
而赤城之内的战斗,已到了尾声。众人拼死一击,不过是让欧阳难过衣襟略微有些凌乱。
欧阳难过一边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襟,一边道:“各位莫要做傻事啊,鉴于诸位的英勇不屈,本座决定,只要尔等,帮本座办成了这件事儿,本座便打开赤城之门,放尔等离开。呃,说到,做到”。
欧阳难过此时心情很糟糕,没错,他开始撒谎骗人了。魔化的或者是死人,是无法助其取得赤城灭法剑的。无奈之下,他决定骗人。
一想到他圣树之下,有数的魔头,堂堂魔手欧阳难过,要靠骗一群食物,才能达到目的,他便不由得有些难过。
但这种难过,很快便被魔首的威压,即将到手的赤城灭法剑的喜悦所取代。
这是善意的谎言,又可达到目的,又能让这些食物死的快乐些,这是双赢。
想到此,欧阳难过的表情更加的和善,语气更加的温柔。谁说魔无人性,我欧阳难过,就是一个例外。
只是他这种自认为和善的表情,落到倒了一地的司马陵诸人眼中,更加的狰狞而恐怖。
赤红的岩石映照下,大嘴微张,青筋赤红,魔雾燎绕的欧阳难过,构建了一副足以摧毁武者坚强神经的邪恶画面。
“魔头的话,不能信”,裴先知喘息着道。在欧阳难过刻意的放水与温柔的魔手挥击之下,剑圣还是受了重伤。长空醉舞剑倒是完好无损,也不光他的剑,在场诸人,武器几乎都没什么损坏。
司马陵小声道:“信息已经借助刘士杰等人的通讯车传出去了。外面正在组织营救,数千绿洲卫大军,就在这赤城之外。既不杀,也不放,也不知道这魔头安的什么心”。
唐君生道:“赤城之城并不大,只有那个剑炉以及炉中金剑,有考察价值。魔头的目的,恐怕也是那把剑”。
金断崖道:“剑,无论如何我要带回五行宗”。
裴先知嗤笑道:“老金,命都在人手,你还有心情惦记那把剑”?
金断崖瞪了裴先知一眼,再望了望他的惨象,可想而知,自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叹了口气,不说话了,满脸的无奈与懊恼。
龙笑梅小声道:“裴先生,金先生,我还有剑眉,都受了伤。若非这魔头刻意留手,恐怕咱们早已死在这里。为今之计,只有拖,保命要紧”。
姜剑眉亦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身材如蛇一般婀娜的女子,近身蛇形拳,元气修为已进先天之境的女子,受伤最重。
“商量好了?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欧阳难过负手而立,舔了舔嘴唇,似乎他又饿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司马陵,虽然司马陵没有元气,但从年龄,阅历,资历比较,他成了这群重伤之人的主心骨。
司马陵坐直身体道:“我们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如何保证我们的安全”?
欧阳难过怪笑道:“本座的话,就是保证。你们,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
司马陵与众人对望:对方果然存了卸磨杀驴的念头。此时,唯有拖,唯有期待奇迹,唯有等待外面那数千绿洲卫大军杀进来,事情方有转机。
拼字诀失败了,如今当用拖字诀。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近乎绝地的地方遇到个无敌的魔头。。真是命运开了一个生命不可承受之玩笑。
中洲是有高手,但有哪个高手,可以拍胸脯可以搞定这个刀枪不入,诡异残忍,元气免疫的魔头?
活路,到底在哪?
好在,暂时眼前是不用死了。
欧阳难过缓缓转身,血红双眸不断闪着阴森的光:窃窃私语?商量对策?数千大军?嗤!
诸人缓缓起身,互相扶持着,踉跄着跟随在后,每个人的心里,脑里都是一个大大的“拖”字。
司马陵,唐君生,于凤清,萧红颜,金断崖,裴先知,火刑天,龙笑梅,姜剑眉剩下半条命。
数百火部众,中洲武士,进入城内的绿洲卫,全灭。不是被魔火烧成一堆焦炭,便是被欧阳难过吞下肚子。
司马陵,唐君生,于凤清,萧红颜是因为没参与直接战斗得已活命;而金断崖、裴先知等人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修为高,对欧阳难过来说,还有点用,仅此而已。
数百人进入,如今只剩下九人苟延残喘。
擦干泪痕的萧红颜,搀扶着司马陵,缓缓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无表情,心里却充满着近乎麻木般翻腾着的恐惧与绝望。
相比即将到来的死亡而言,吃人场面,显得那么的渺小、不足道。
如何活下去?
这么多所谓五洲修者之中的高手,都无能为力,我一个不敢杀鸡的小女子,又能怎么办?
求生的欲望,是可以创造出奇迹,前提是你的敌人,不是强大到逆天,更要有破绽,生路可循。
如今的生机,不过是魔头的“和善”,多么的不靠谱。稍有智商,都不会觉得这是活路。
如今更是两个奇迹的前提,半个也无。
此时,步履沉重的她竟想起了唐玄。
英俊而挺拔;双眸如深海晨星;淡定,淡然,稳如泰山,似乎永远不会被打败一样。总是给人以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信心。
她不知道裴先知便是与剑神楚君侯齐名的剑圣;更不知道金断崖便是天下第一宗五行宗陈元迟之下,修为最高的律首;更不知道龙笑梅与姜剑眉这两大中洲武馆的先天武道高手究竟有多高;更不知道这帮五洲顶尖的高手,有多么的憋屈,无奈,窝火。
她只知道,这群人,被恐怖的欧阳难过肆意的玩弄着,还要刻意留手,免得不小心弄死他们其中一个,弱的一塌糊涂,思之可怜,让人信心全无。
相比而言,唐玄在她心中的形象,无比高大。
“要是有他在,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