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毕竟是晚辈,他也已久闻秋云海大名,便上前抱拳行礼道‘晚辈拜见秋掌门。’
秋云海却只是点了点头,也并没有站起身来,神情倨傲。
云松看到他的表情,十分不爽。他也是心高气傲,见秋云海好像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瞧见崆峒派几十人全部对自己怒目而视,将自己当成杀人凶手,开始他还有些惴惴不安,现在狂气发作,反而不怕了。当下背负起双手挺身而立说道‘前辈有何事想问?如果没有什么指教,在下尚有要事,可不能相陪了。’
一个胖道士吼道‘臭小子,还在这装模作样!你害了我六位师兄弟,随随便便就想走了?’
秋云海道‘静空,不得无礼。现在尚未水落石出,不要胡言乱语。’又看着云松道‘少侠,你真的不知道我请你来所为何事吗?’
云松也静静的看着他道‘前辈不说,晚辈哪里猜得到!’
秋云海道‘上官少侠,十几天前我崆峒派六名弟子在云台山附近被人杀害,少侠可有耳闻?’
‘晚辈确实听人说过,也很悲痛几位师兄之死!’
秋云海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少侠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吗?’
云松迟疑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说出天禽先生之事,但若是说不知道那岂不是摆明了撒谎,自己堂堂男子汉怎能当面骗人?仔细衡量了一下,心想虽然骗了崆峒派,但可以说是为了他们好,大丈夫不能太拘泥于小节。便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
‘可是有人见到少侠在场,而且我弟子丧命之时那附近并无其他武林人物经过。’
云松心想当时不可能有人在场瞧见,不然纵使自己没有发觉却肯定瞒不过天禽先生耳目。估计只是有人看见自己上山而已。想到这便说道‘晚辈确是在那附近,不过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再说了有谁能以一己之力杀害贵派六位高手呢···’
他说这句话只是客套话,并无贬低之意。不过在崆峒派听来却感觉十分刺耳,以为‘六位高手’什么的是在讽刺自己。云松这句话的本意是想表明凭自己武功绝无可能杀了六位崆峒派弟子以撇清嫌疑。岂料说了之后反而更增崆峒派之怒。
静空接口道‘若是凭武功光明正大的打斗,杀害我六位师兄弟当然并非易事;但是若有卑鄙小人暗箭伤人或是下了迷药,那可叫人不好提防了!’
云松心想,要是天禽先生听了这句话,不把你这胖子活剥了才怪。顺口说道‘那你们可以看看伤口啊,并非是中了暗器。’此言一出,立刻觉得不妙,连忙住口。
果然秋云海问道‘少侠怎么知道他们伤口不是中了暗器呢?’
云松暗怪自己一时不慎随口说了出来,秋云海一问之下登时语塞。过了片刻才说道‘你们六位弟子丧生,晚辈也十分痛心。只是此事与晚辈并无关系,前辈若是没有别的事,晚辈这就告辞。’
崆峒派七八个弟子立刻往门口一站,挡住了去路。云松也立刻拔剑在手,他虽然知道自己绝非这些人对手,却也毫不畏惧。
正在这危急之时,吕布吕七先生吕罡率二十余人赶到。刚才正好有吕家一人经过此处,见云松遇到麻烦便慌忙找到吕布来解救。他们一出现,围住云松的那些人立刻后退,结成一个剑阵和吕家对峙。
吕布将云松拉在身后,一眼瞧见对方是崆峒派的便问道‘你们是崆峒派的吗?你们师父呢?’
秋云海仍然没有站起来,‘在下秋云海,阁下是?’
吕布心中一惊,他听说云松有危险便立刻赶来解救。不想却是崆峒派掌门亲至。
秋云海在武林中大名鼎鼎,武功之高那也是众所周知。
吕布不敢怠慢,抱拳道‘在下吕布,久仰秋掌门大名,幸会。’
秋云海也吃了一惊,‘大奉先’吕布这几年在武林中风头正劲,也是极不好惹。便站起身道‘原来是‘大奉先’吕布大侠,久仰。’
吕布道‘不知小婿何事得罪了秋掌门,如果真是他的不是,在下代他向秋掌门赔礼。’
秋云海道‘吕大侠这几日想必也有耳闻我崆峒派六位弟子命丧云台山之事。’
‘在下确是听人说过,这和小婿有何关系?’
‘现在凶手是谁尚未查明,不过上官少侠当时在场,在下便请少侠前来询问此事,怎奈上官少侠并不承认。’
吕布道‘只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想来有人认错了人也是有可能的。’
秋云海道‘静慈,拿证据给吕大侠看看。’
一名道人越众而出,拿出一个铁菩提,上面钉着一块布料。静慈说道‘吕大侠,此物是我们在现场发现。本来听人说上官少侠当时在场我们还不确定,但见了少侠所穿衣服之后方才确定,上官少侠当时一定在场,不然也不敢贸然惊动他了。’
云松一看这块布料和自己所穿长袍确实一模一样,而且偏腿角处破损了一小块,和那块布料正好吻合。这一来自己再也无可辩驳。便说道‘六位师兄并非我所杀,晚辈也没有这个能耐!不过晚辈确实在旁目睹,知道是谁。不过晚辈已答应了他老人家绝不泄露他的行踪,恕晚辈难以难奉告。’
此言一出崆峒派一片哗然,立刻有几人喝问云松是谁胆敢杀害了崆峒派弟子。云松只说了一句‘此事与在下无关,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告辞。’说完转过身就想走。吕布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哪有这么容易解决!
果然崆峒派十余人跃出门外,形成了一个圈子将云松团团围住。云松道‘我并没有杀你们的人,此事和我并无关系,你们如此拦住我不放是什么道理?’
崆峒派众人说道‘你说的轻松,我们怎能相信你并未出手加害我们师兄弟?’‘小子,今天绝不能与你善罢甘休!’
吕布道‘秋掌门,此事目前尚未查明是小婿所为,你们如此围攻于他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一人道‘我们目前只有上官少侠这一个嫌犯,当然要拿他问罪。’
吕布道‘我相信小婿绝不是杀害贵派弟子的凶手,你们没有证据之前就不能将他带走!’
秋云海道‘这样,吕大侠,我想请上官少侠留在我们这边,我保证绝不会为难于他。但是须得找到真凶之后才能让他离开!’
云松道‘你们崆峒派也太不讲理了!我和此事毫无关系,只是目睹而已。我就算不告诉你也不犯法。’
秋云海道‘你此言不足为信,若是依少侠此言,天下犯人都说一句与自己无关,那朝廷难道就得将所有嫌犯都放过了不成?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若是真与少侠无关,又何惧我们追查呢?’
云松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你们追查是为了你们好。’
崆峒派众人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一个个怒不可遏。
吕七先生抽完了一袋烟,叫云松道‘云松,你过来。这件事秋掌门肯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此事一定会推在你的身上,你想,万一真找到个凶手秋掌门惹不起呢?那岂不是丢了面子!所以只有拿你开刀了。不管你承认也罢,否认也好,这口大黑锅却是背定了!’
秋云海脸上一红,吕七先生经历了一生的风浪,早已洞悉了人间的丑恶,这一席话正说中了秋云海心事。
秋云海一见到尸体的时候便立刻发觉对手武功极高,绝不是好相与的。本想将事情压下,只是消息早已轰动江湖,他只得高调出面解决。他知道以上官云松的武功绝不可能杀了六人,只是却只能将罪过推到云松身上。本来他还怕万一云松真的说出个厉害凶手,自己难以收场。但云松坚持不说,正中他下怀。最好凶手不敢露面,自己便保住了面子。再扣住云松也不取他性命,关他一阵。等风头过去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这时吕七先生一语说破了他心事,他也有些不好措辞,便直接道‘那吕大侠是一定要袒护上官少侠了?’
吕布大声道‘正是!’
秋云海久闻吕布大名,也不敢怠慢,缓步走了过来。吕布见他走路时的身形沉稳,心想此人果然名不虚传,武功看来比蓝沧子还要高些。
秋云海走到吕布身前一丈处站定,说道‘吕大侠既是执意如此,在下只好得罪,请。’
吕布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颇有压力。一时间竟然难以定神,情知秋云海确是非同小可。只是事已至此只得勉力接战。
云松有心想说让吕家不必为自己出头,吕七先生却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时气氛极为凝重,不过云松却瞧见婷婷眼含笑意,对这件大事好像根本不以为意。随即明白婷婷是为了又能和自己在一起而高兴,好像只要能和自己在一起便什么都不在乎,心下十分感动。
吕婷婷自幼便把父亲当成自己的神,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那个高大威猛,无往而不利的大英雄。好像天下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父亲!所以根本不知道现在事态的严重,更是不知道秋云海是谁。
秋云海一直微笑着背负双手,显得颇为潇洒。众人知道他稳操胜券,才让吕布先出手,以示容让。
吕布本来也没想到崆峒派掌门亲至,不过既已说了云松是自己女婿便一定要维护到底!当下凝神出招。秋云海也是空手和他相斗。吕布的武功是以迅捷刚猛为主,初始三十招倒是不落下风。秋云海的武功却是丝毫不带火气,看他和人动手简直就像是一个游人在西湖边散步一般,显得从容不迫。看着说不出的舒服。
吕布三十余招刚猛的掌法打出,宛如一人挥舞一柄大铁锤猛力击打,虽然威势惊人,却都打在一堆棉花之上。三十招一过,吕布便知道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待又过了一会,吕布锐气一过,招式缓了一缓,更加处于下风。
吕布后退一步道‘秋掌门果真名不虚传,在下佩服。小婿不能让您带走,不过我也不让他离开家里一步,待此事水落石出他洗脱嫌疑之后再让他离开,若是他当真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在下一定亲手将他绑到秋掌门面前任凭您处置,如何?’
秋云海略一迟疑,崆峒派弟子已大叫道‘不行,今日休想带他回去!’‘这小子嫌疑尚未洗脱,怎能放他走!’···
吕罡也是火爆脾气,心中一怒,哪管对手是谁。说话语气便不像兄长那么客气‘这是洛阳,我们吕家的地界。你们想平白无故的带走我家女婿可没有那么容易!’
崆峒派弟子见刚才掌门人得胜,气势高涨,纷纷高声叫喊誓死不让云松离开。随后几人拔剑在手,吕家也是严阵以待。
两方越吵越凶,有两人率先打了起来,大伙一哄而上打作一团。这一次却是吕布吕罡二人合斗秋云海。秋云海只得收紧门户,吕布二人虽占上风却也奈何不了他。崆峒派人多势众,不过吕家还有吕七吕明两人武功高强,云松武功也在崆峒派诸弟子之上,崆峒派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不过列成剑阵,也是势均力敌。斗了一阵并未分出胜负,两方罢手。
秋云海道‘吕大侠好功夫,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为无辜丧命的弟子讨个说法!’
吕布道‘在下随时恭候秋掌门大驾,请了!’说着转身率众人离开。
云松到了吕家拜谢各位长辈道‘今日多亏爷爷叔叔搭救,只是连累大家为我惹下这么大麻烦,晚辈惭愧。’
吕七先生首先说道‘不碍事,只是云松,崆峒派弟子到底是何人所杀?’吕布吕罡也很疑惑这件事,便一齐瞧着他。
云松尚未说话,婷婷先开口道‘爷爷,爹爹,当时我和松哥确实在旁目睹,知道是何人所杀。但松哥已经答应了人家绝不能泄露他的行踪。而且崆峒派六人确实是罪有应得。’
云松接着道‘那位前辈于我和婷婷有救命之恩,我们已答应他绝不向任何人说起此事’顿了一顿又说道‘其实我不说也是为崆峒派好,是吧婷婷?’
这是吕婷婷又想起天禽先生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使劲的点了点头。
吕布道‘别说人家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毫无关系,既已答应别人也绝不能食言。只是崆峒派确实不是易于之辈。这个秋云海武功当真了得,恐怕他还会请别的高手助阵,此事恐怕不易了结。’
云松有心想说让大家不要管自己,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种话已经不合时宜。吕家已把自己当作家人,这么说岂不是太过见外了!
吕七先生说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云松既然不是凶手,他们就不能乱来!就算当时目睹此事,不告诉他们也没有理亏之处。’吕罡吕明也都点头称是,不过几人都有些忧心,那天崆峒派来的除了秋云海之外都是后辈弟子,自己尚且只能勉强胜过他们。万一他再叫几个师兄弟来又如何应付?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好好准备接战便了。
不过一连几天崆峒派都没有上门挑战。吕家人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只怕此刻越是安静,酝酿的风暴便越是猛烈。而且崆峒派虽然并未上门挑战,却派人在吕家周围监视,以防云松暗中逃脱。云松和吕布都气得要命,心想你崆峒派将人瞧得也忒小了!
这几日已有不少人听说了此事,洛阳城中一下子多了许多武林人物,都想看此事如何收场。
嵩山离洛阳不远,秋云海已亲自去请了灵度大师前来主持公道。他表面上义愤填膺,其实却是如吕七先生所说,想做给天下英雄看看,崆峒派绝不是好惹的!秋云海知道对付云松和吕家是绰绰有余,这一次定然能找回场子,再在天下英雄面前说些什么不管任何人胆敢侵犯崆峒自己都将誓死维护之类的话,便可以收场了。以后再找个机会放了云松就差不多了。
这十几年来灵度大师可以说是武林中的核心人物,不管是调解或是主持公道什么的一般都是请他来。他处事也一向十分公道,无人不服。
秋云海一路上不断和灵度大师说及此事。就连灵度大师在潜移默化之间都觉得云松肯定脱不了干系。而崆峒派又有秋云海守山的三位师弟下山,这三人武功可比二代弟子高的多了。这一次崆峒派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吕家只怕不是对手。
这天中午有崆峒派弟子送上拜帖,请吕布于明日在白马寺协商此事。吕布也已心知肚明这一次自己恐怕要落败,但人家既已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能避而不战。
云松心中十分不安,因为他一人而让吕家老少惹上这么大麻烦,不过吕家上下并无一人怪他。
次日一早云松和吕家二十余人一起赶到白马寺。他已打定主意,万一事情不可收场自己便一死为吕家人脱困,不让大家受牵连。
他们到的时候,崆峒派已在等候。吕布一眼瞧见秋云海身边站着三个人,年纪和他相若,面上表情也都是极为自信。他立刻心中一凉,知道秋云海这三个师兄弟都是高手,这一来自己可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了。
灵度大师识得吕布,见他到来便起身相迎。吕布也急忙还礼。这时白马寺中已来了成百上千的武林人物,见两方人都到了便安静了下来。
灵度大师首先说道‘前些日崆峒派六位师侄不幸遇害,着实令人惋惜。据秋掌门说上官少侠当时在场目睹,知道凶手是谁,此话不假吧?’
云松道‘正是!’
灵度大师道‘少侠可否告知此人是谁?’
云松道‘晚辈知道,但此人于晚辈有救命之恩,既已答应了他老人家绝不泄露他的行踪,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绝不能将他老人家说出来!’
灵度大师道‘上官少侠,以老衲之见,对正人君子少侠自是须谨守诺言,那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分;但是对一个杀人凶手,少侠又何必墨守成规,顽固不化呢?’
云松道‘这位前辈虽然杀了人,却绝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
崆峒派众人大怒,登时高声叫嚷。灵度大师道‘那以少侠之言,倒是六位师侄的不是了?’
云松并不回答,算是默认了这句话。秋云海立刻接口道‘大师,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他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了!只是我那六个死去的徒儿却是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