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一眼月亮,然后回来和我说句话。
——谢筱暖
过了没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咚”?的一声推开门,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陆子豪,陆子豪背后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陌生男人。
那个陌生男人的年纪大概四十多,一身运动服穿得整整齐齐,他的脸上有微微的胡茬,一双眼睛闪亮而有神采,眉眼含笑。
“爸,妈,我回来了。”?中年男人停在那里没动,张着嘴愣了好久,最终颤抖着嘴唇,说出了这句话。
众人顿悟,原来这就是两位老人口中念念不忘的儿子。
刘奶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肩膀一颤一颤的,饱尽风霜的脸上又流下了两道清泪,“明杰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赵明杰连忙大步迈过来扶住她,语气里不自觉地颤抖,“是我不孝,没能在你们身边好好照料,今天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
“哼!你还知道回来!”?赵爷爷走到窗前,双手叉腰背对众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依旧能感受到有一股怒气由内而外地散发。
“老头子……”?刘奶奶张了张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再往下说。
“爸……我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你看我现在也赶过来了,别再生气了,我们好好给妈过个生日吧。”?赵明杰恳求道。
谢筱暖与许静静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点点头后,一人一边走到了赵爷爷的身旁,挽上他的胳膊轻轻摇晃。
谢筱暖缓缓开口,“赵爷爷,赵伯伯也是难得回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而且今天是刘奶奶的生日,您怎么忍心让刘奶奶难过呢?”
“对啊赵爷爷,您别生气嘛,气坏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许静静说完还夸张地冲他扮了个鬼脸。
赵爷爷听了两个女孩的话,脸上渐渐绷不住,终于缓和下来,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两个机灵鬼呀,真是败给你们了。”
谢筱暖和许静静相视一笑,耶,计划成功!
赵爷爷转回身子,走到桌前坐下,瞥一眼自家儿子,眉头锁得紧紧的,“怎么瘦了这么多?公家没给你好好吃饭?”
赵明杰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连忙应道,“吃得好着呢,可能最近事情多,太忙了。”
赵爷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上学上得好好的,非要转专业做警察,吃苦又受罪,真是活该!”
赵明杰真诚地解释,“爸,人民警察可是最光荣神圣的职业,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还是离不开我们去坚守……”
“得了吧,别跟我说你那套官话。”?赵爷爷不满地摆摆手,表示不想听,“孩子们都饿了,大家都快坐下吧。”
赵明杰欲言又止,刘奶奶赶忙拍拍他的手,他只得垂下头,依言坐到刘奶奶身边。
众人纷纷向赵明杰打招呼,作自我介绍,赵明杰也笑着一一回应,直夸他们懂事。
谢筱暖最后一个打招呼,她笑眯眯地开口,“赵伯伯您好,我叫谢筱暖。”
赵明杰握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哐当”?一声掉落在饭桌上,他仔仔细细地看向她,“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谢筱暖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依旧礼貌地重复,“我叫谢筱暖,感谢的谢,曙烟深碧筱的筱,温暖的暖。”
赵明杰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解读,黑漆漆的瞳仁外蒙了一层水气烟煴的雾,眼神中有说不尽的痛楚。
“怎么了,赵伯伯?”?谢筱暖不解。
赵明杰紧盯着谢筱暖的眼睛追问,“你爷爷是不是叫谢思源,你爸爸是不是叫谢弘伟?”
谢筱暖迅速点点头,“对啊,你认识他们?”
赵明杰愣了一下,自觉自己有些失态,讪讪地笑出声,“以前管理过你们那一片,所以有些印象。”
“筱暖,你家原来这么出名啊?”?坐在一旁的许静静惊讶地问她。
谢筱暖自谦地说了一句?“没有啦”,心里却偷偷直乐,太棒了,爷爷和爸爸一定做了什么大好事,连警察叔叔都记得他们。
夏宇扬一直没有说话,暗自观察着赵明杰的状态,只见他此刻一直在不停地喝水保持镇静,显得极其不自在。
有问题……绝对有什么问题……
难道他……之前就认识筱暖一家?
夏宇扬猛地把目光移至谢筱暖所在的方向,看到那个人在一边低着头捂嘴偷偷笑,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好吧,可能自己想多了。
酒足饭饱,刘奶奶感动连连,说这场生日宴会是她过得最舒心的一次,儿子终于能回来陪她,还认识了这么多善良的孩子,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赵明杰连忙为刘奶奶擦拭眼泪,眼神里满是愧疚,一切尽在不言中,但愿现在口中安慰的言语,能代替自己多年未尽到的孝道。
聚餐过后,众人和赵爷爷刘奶奶道别,赵明杰送爸妈回养老院后,自己也要归队。
看着赵明杰扶着颤颤巍巍的两位老人离去,时不时的朝他们耳语几句,谢筱暖忍不住唏嘘感叹,“赵伯伯也很不容易啊。”
“也许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夏宇扬的声音从她右侧传来,好听到极致,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吗?”?谢筱暖转头看他,“夏宇扬,你有什么难处呢?”
夏宇扬的嘴角噙起一抹笑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难处。”
谢筱暖乜他一眼,“你也太没趣了,自己都能把自己的言论推翻。”?说完转身弃他而去,追上前方的许静静和安妍。
夏宇扬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旁的陆子豪看到他们两个,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直到谢筱暖走开,他才张口,“夏宇扬,今天谢谢你们。”
“哦?” 夏宇扬满脸惊讶,似乎听到了天大的新闻,“一向自信的陆子豪竟然也会说谢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子豪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色,佯装咳嗽几声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情绪。
“不过——” 夏宇扬正色道,“别这么见外,不用说什么感谢,作为你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子豪愣了一下,很快地说道,“我才不会跟你客气,我可牢牢记得,我们是竞争关系。” 他的语气里隐隐有笑意。
夏宇扬淡淡地笑,知道他是和自己开玩笑,也不再反击什么,和他并排走在路上。
“安妍,你在哪里上学?” 谢筱暖十分关心安妍,忍不住询问她各种问题。
“我在秦江二中,读初三。” 安妍嘟嘟囔囔,嘴里嚼着一个糖葫芦,嗯,这家的糖葫芦真甜,比自己家门口那家好吃得多。
“哇噻,那你明年考秦江一中的时候,分数线会低很多吧?” 许静静一脸羡慕,自己可是费了精力才考上的。
“那当然了,我一定要和宇扬哥哥在一所学校。” 安妍的眼神中闪现出一束光,格外耀眼。
谢筱暖看到安妍的样子,想到了许静静曾经在她面前下决心的模样,也是如此的璀璨夺目,那时候,许静静是因为何云烨……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东西,可也只是一刹那,她摇摇头,把那个不可能的想法丢弃掉,安妍怎么可能会对夏宇扬……
安妍停下吃糖葫芦,抬眸看向天空,似乎在想象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之间,语气也温柔无比。
“我不仅要和宇扬哥哥上同一所高中,上同一所大学,以后啊,我还要和他结婚。”
说到这里,安妍忽然轻笑出声,“宇扬哥哥是最值得依靠的人,嫁给他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谢筱暖一时愣住,心脏好像骤然停住,四周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只有安妍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旋。
这种可怕的不安与失落,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撕碎掉,她的眼神越来越黯然,下意识地环紧双臂,心里有什么东西丢失一般,冷到极点。
许静静也察觉到了谢筱暖神色的变化,不忍心看她受伤,焦急地想要把真相说出口,“安妍,筱暖和夏宇扬……”
“许静静!” 谢筱暖及时开口阻止,眼神牢牢地盯着许静静,生怕她再往下说。
许静静心有不甘,也大喊一声,“谢筱暖!”
“怎么了?” 安妍的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流连,一头雾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谢筱暖冲安妍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想得好长远,也许夏宇扬……只是把你当做好妹妹一样看待呢……”
“不可能!” 安妍暴怒,语气也加重许多,“宇扬哥哥答应过我,他以后会娶我,一言九鼎,他绝对不会骗我的!”
谢筱暖只觉得好累,竟然连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继续微笑,两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抹,谁知道眼泪越流越多,止都止不住,手上越来越湿。
夏宇扬早发觉了前方三个女生的不对劲,又看到谢筱暖在不停地擦眼泪,他连忙追上去,一把扳过谢筱暖身子,果然没看错。
“怎么哭了呢?” 夏宇扬的手在谢筱暖的脸上一下一下的擦拭,眼神里满是怜惜。
陆子豪也紧跟着跑过去,看到夏宇扬的动作,眼神黯了黯,只觉得失落到极点。
“夏宇扬,我问你,你跟我说实话。” 许静静实在忍不住,“你以前真的有说过要娶安妍吗?”
夏宇扬整个人愣了一下,随之缓缓地放下手,隔了老半天,才吐露了一个 “是”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