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后山,藏书阁内。
无所事事的老者依旧还是那一身黑色布衣,如往常那般的衣衫不整,十分随意,又七分惬意,即便躺在椅子上安睡,可他的掌指间依然拿着一壶美酒,时刻不离身。
美酒佳酿,才是人生中最为珍贵之物。
当然,他的腰间还蹩了一个竹尺,也是这竹尺,使秦凌天幼年有了不少的心里阴影。
“嗯?”忽然,老者的目光豁然间睁开,只见他脚步踏出,身影从椅子上离开,迈步走向外面,眼神看着一处天空,开口:“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天地间,蕴含着一股不同于寻常的力量和绝对强大的气息。
“我今日所来,并非只为一见。”天地间传来一道声音,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老者听闻此言,回应道:“不只为一见?如此看来,想必是要一解心中所惑了。”
“那夫子可曾准备好了?”神秘来者漠然开口,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间彻底寂静了下来,同时天空中伴随着一股无比霸道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刹那之下,超绝世间。
一股天子级的王侯威压降临而至,但神秘来者好似并不想让更多人知晓,因此他似乎有所控制,只是将力量和气息笼罩在这一方天地,并没有向外蔓延。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足不出门的掌舵者感受到了这股威压天地的恐怖气息,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天际的云海之内,神色异样,目光俱都看向了那皇家园林的深处。
“这是,天子级的王侯气息?”其中一人开口,脸色有些许凝重,为何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是谁?”又有一人出现,目光也都看向了天际,他们想了想,随后豁然明朗。
天子级别的人物,在秦王朝还能有谁?
“他想做什么?”不断有气息可怕滔天的掌舵者出现,吕悬冥去了皇室后山,他想做什么?
他们都摇了摇头,不明白吕悬冥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
山之巅,藏书阁下。
老者看着那翻滚不休的王侯威压,充斥着令万民都要匍匐在地的天子级气息,威震天下,但老者神色如常,身体稳如神山,竟然显得一丝云淡风轻,这让隐藏在一方的数位掌舵者,有些难以置信。
这……
传言,他不是不会修行么,为何又能这般轻松地面对天子级人物的王侯威压?
衣着还十分随意,甚至,腰间还蹩了根竹尺,十分邋遢,就像是一位不拘一格的邋遢老人,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呢?!
相比较掌舵者们的心思,藏书阁下,老者的目光看着天际,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不可一世天子级气机,有如皇者君临天下。
“就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传言?”老者问。
他知道有些话一直在民间飞传,说当今秦王君的老师是一位不懂得修行的老家伙。
而这些,只因为他从未出手过,也从来没有展示过修行手段,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缕修行者的元力浮动。
但他怎么可能去相信一位天子级的王侯人物不惜降临此地,只为了知晓他是否真的会修行?
莫说是他,便是他人也不会去相信。
“我要离开这里,去做一些不可能做到,也必须要去做的事。”神秘来者迈步而来,从云海中现身,衣裳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果不其然,神秘来者就是吕悬冥。
他的目光凝视着下方的布衣老者,深邃的眼神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好似是在顾忌着什么。
即便是他,秦王朝的相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对这位布衣老者的身份也是知之甚少,对方就像是突然一天出现在了秦王朝,没有丝毫过去痕迹可查。
就连先王君也曾对他暗自嘱托,只要对方不行亡国弑君之事,就不得动夫子,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足以证明了先王君对夫子的信任,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而“夫子”这个对师者的尊称,也是从先王君那里开始流传出去的,由此,凡是知晓布衣老者存在的,皆都称其为夫子。
“什么,他要离开?”云海之内,数位掌舵者目光微凝。
身为王朝最强镇国石,一朝吕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又是天子级人物,这是何等的荣耀,怎样的权利!
而现在,他,竟然要离开?
要去哪里?
今天,他又想证明什么?
“已经决定了?”夫子道。
“是。”吕悬冥回应,又道:“我已经忍了许久,今天,我想放下世俗牵扯,正面应对那不朽皇朝,与那厮战上一场,了却我心中多年的遗憾。”
听到吕悬冥的话,夫子沉默。
“他,尚且还无法做到。”夫子缓缓地,道:“你,又如何能走到那一步。”
他已经明白,吕悬冥即将要去做什么了。
准确的说,那就是去送死!
“身为人臣,怎可惧生死。”吕悬冥面色微凝,天地间的王侯威压,也随同他的心境般咆哮八方。
夫子目光闪烁,他明白,既然吕悬冥已经决定好了,就算再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现在,知道了?”夫子问。
他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代表了许多事。
“不够。”吕悬冥道。
能直接站在他的威压之下,只能证明对方真的会修行,而且实力不俗,但不能代表对方有超绝天下的绝对实力。
若他今日离去,能够回来便也罢了,若是再也不能归来,这位从来不曾展露过身手的夫子,是否能够震慑住那些觊觎已久的宵小之辈?
所以……仅此,可不够。
“轰咔。”此时,只见他向前踏出一步,顿时天地间风云滚动,汹涌咆哮,随后有一尊法器凝聚而成,充斥着强大至极的可怕力量。
天子级的威压笼罩八方,席卷天地。
那是一尊法杖,杖身绽放而出的元力,都撕裂虚空,一丝一缕流淌着独属于天子级的王侯威压。
这是王侯级法器,在天子级的人物手中,才真正绽放出属于它的实力。
“咚。”吕悬冥脚步如毽,虚空踏步而出,他手握法杖而来,天子级的威压笼罩八方,让人不禁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面对的不是强者,而是一位君临天下的皇者,要让人跪拜而下。
这就是天子级人物的可怕,释放出来的气息,哪怕只是一丝一缕,也足以让人在心理上溃败。
所以,自古以来,没有足够的气魄,和屹立巅峰的实力,没有人愿意面对一位天子级人物。
“若夫子可承一击,这大秦厚土,我亦可放下。”吕悬冥眸光璀璨夺目,周身皇气缭绕。
何等的霸道,怎样的不可一世。
此刻的他,才是一位真正的天子级人物。
一位能够横扫千军的王侯至尊,以他的实力,哪怕是另立一国,又或者废君称皇,都没有人去质疑一位天子级人物。
可是,他并没有。
而是默许那小家伙继位,哪怕是知晓那小家伙将他布局于棋下,以他为跳子,以此制衡手握兵权的秦凌霄,他也并没有去在意。
只因为,自己是人臣,而小家伙是他的孩子。
是他兄弟的孩子。
“落。”吕悬冥一声冷喝,只见他挥舞着法杖,而后轰击而至,直接朝着夫子的身体镇杀下来,毫不留手。
王侯人物的力量,何等强大。
那有如天河倾斜而下,恐怖的力量摧毁一切,现在就算是九品法道境强者到来,也要被霸道的力量直接撕裂身体,天河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
下一刻,就要淹没夫子的身体。
“好歹也是一位王侯,为何还那样沉不住气。”夫子低语。
随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竹尺,那是经常用来敲秦凌天后脑勺的,惩戒他愚钝的尺子。
只见他手臂抬起,握着竹尺向前一打一拍,那天河竟然就迅速地支离破碎,瓦解随风消散,刚才还霸道至极的天河之力就已然破解。
“什么…这不可能。”隐藏在云海之内的数位掌舵者瞬间失态,刚才那霸道的天河之力势必要荡平所有,即便强如他们,面对那天河也会节节败退。
可是这位夫子,竟然就只凭一个竹尺,就那样一打一拍,就化解了天子级人物的一击。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也是天子级?
似乎除了这样的解释,他们也想不到有其他的心理安慰了。
不过此刻,他们似乎明白自己大错特错了。
是哪个混蛋乱嚼舌根,竟然说夫子不会修行?
这是不会修行么。
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在他们面前说夫子不会修行,他们一定会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好。”天穹之上,吕悬冥手握法杖,开口:“不愧是小家伙的老师,有此能耐,倒也够格。”
夫子没有回应,而是默默收起竹尺,蹩在腰间。
吕悬冥脚步踏出,竟然朝夫子躬身一拜,随后开口,道:“这大秦厚土,还有小家伙,劳烦夫子费心了。”
话音落下,他脚步一踏,就破天而去。
“费心?不然还有其它选择?”夫子低语,竟有些埋怨的意思。
可他也明白,吕悬冥这一走,今后,恐再难相见。
秦王城内,吕相府邸,一位男子看着那天际,开口道:“老师,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