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纸上的字,雷越告诉自已,他很有可能是在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在对话。
“玩什么?”雷越怀着无奈到极点的心情在纸上写道。
心念主人飞快地卷住笔,然后在纸上写下三个让雷越险些崩溃的字。
“躲猫猫……”
……
雷越自忖这一天他在兰京的经历堪称一生难忘;自已先是花十两银子的价钱在京城购置了一套豪宅。随之又在宅子里遇见一缕肉身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心念。并且,现在这缕心念还要同自已在宅子里玩躲猫猫……
雷越此刻没办法让自已拒绝对方的要求;面对一缕孤寂了千年之久的心念,雷越觉得自已有务要让她不再孤单。
当下雷越与这缕心念商定,规矩中的前三条自已可以遵守。至于第四条……每晚子时,他会亲自来到后花园,与这缕心念玩‘躲猫猫’。此外,他要求对方不可以大白天随随便便跑到前院去。毕竟,这幢府邸的名声不太好,大白天跑到前院,吓坏了家人,他可要向对方问罪。
商议妥当,雷越与这缕心念一道走出阁楼,回到后花园。两人当下便玩起了一个躲一个找的‘躲猫猫’游戏。
……
此后一连数天,雷越履行承诺,每晚都会准时来到后花园,找到这缕心念与其玩游戏。不过,这个游戏对雷越而言却一点困难也没有。他修为达到‘心念探虚’境界,自然可以探查到对方那缕心念藏在什么地方。再加上‘雷空九瞬’里雷之疾力的辅助,更是让他的身体可以在瞬息间,移至心念面前。
那缕心念见雷越每次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已,惊讶之余,反而愈发挑起心里那股不肯服输的意志。在这道意志的作用下,每晚她都玩的不亦乐乎,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会同雷越一起来到书房阁楼处,借笔相诉,以此来沟通。
雷越自离家到兰京,身边难得有个能够倾诉的对象。因此,他也乐意把埋藏心中的事,一一讲给这缕心念。
……
夜凉如水,轻风阵阵,后园书房内,雷越喝着龙耳,眼睛则盯住一枝凭空而动的狼毫笔,笔尖轻盈,扭转间,已是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原来你的身世也这么凄惨可怜,简直跟我有得一比喽。”
“没错!不过,我向你坦言身世,做为回报,你是否也该讲讲自已呢?”雷越执笔问道。
“我……”心念卷笔在纸上写下这个字后,似在思忖,随之笔尖灵动,一串娟秀的文字顷刻流淌在宣纸上。“我从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父母请了无数的名医用了无数的办法,都没医好我。后来,父亲修至灵阶幻师,采集天下最好的灵药,把我的身体安置在府中某个位置。随后母亲又让心念与一件很厉害的兵刃融合,伴在我身体左右,防止有恶人潜入井底玷污损坏我的身体。”
灵阶幻师!雷越假如没看错的话。这缕心念分明是在说她父亲已经修到了不死不灭的灵阶境界!
“你的父亲,他为什么不来看你呢?”
“他很忙……几十年前他回来一次,当时他说;今后回来看我的次数会愈来愈少。并且他还说,会找机会请来一位药修的大幻师帮我治好身体上的隐疾。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天天呆在冰冷的井水里了。”
至此,雷越已经知道。后院的那口古井里面应该安置着对方的身体。并且,凭借这点,他也能推测出;心念的主人绝对是位性情天真,娇蛮任性的小女孩儿。
“你、是男是女?”雷越执笔问道。
心念飞快卷住笔,在纸上写着;“我偏不告诉你!”
写完这句话,心念停顿些许,又在纸上写道:“不过,本姑娘可以念在这几天你陪我玩躲猫猫的情份上,送你几件宝贵的礼物。”
雷越望着那行娟秀的小字,心里顿时憋不住笑,暗中忖道:“刚刚还说不告诉我。这下可好,转眼就在字里行间暴露出本来面目了。”
玩味一笑,雷越执笔在纸上写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缕心念呆了片刻,随意一把卷过笔,写道:“你这个人太不老实了。怎么能随便猜测别人的身份性别?哼!”字写到这里,对方稍显停顿,又继续道:“我姓朱,在家排行老七,所以父母也没给我起什么正式的名字,所以你就叫我小七好了。”
“朱小七……”雷越望着纸上流出的字迹,心中倏地想到;当今圣上姓朱,这里的府邸又是如此庞大,难道说她的父母与如今的皇上朱真之间有什么联系?
未及雷越多想,小七已经丢掉狼毫笔,让心念化生的气流绕着雷越身体盘恒数周,领着他离开书房,直接朝这间阁楼的第三层走去。
……
到了楼上,雷越发觉四周与楼下的书房毫无差别。小七见此,忙引领雷越走到一处宽大的书柜前,示意他用手去推那个书柜。
雷越领意,伸手在书柜的一侧轻轻一推。顷刻间,随着一道吱吱的机轴转动声传来。这道书柜悄然滑向了一边,坦露出了一个黝黑的通道;取出随手带着的火折,雷越打亮后,朝里面晃去。只见通道里有一间书房结构的密室。密室里面堆砌着小山般的书册典籍。然而,这里好像有人来过。里面的书册,典籍被翻弄的到处都是,散落一地,就连书房案上放置的两尊青花瓷瓶也被人碰倒打碎在地上,地面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和一册册书籍。
“小七……”雷越下意识朝身边问了句,忽然发现小七不知何时走掉了。当下放下心念查探,他在楼下的书案前找到了对方。
离开这层书房,雷越来到了第二层的书案前,低头查看,只见小七正卷着笔在宣纸上运笔疾书,纸上的字迹很乱,看上去小七心情非常的不好。再仔细观看字迹的内容,上面写道:“那间书房是父亲每次回来时与我一起见面说话的地方,里面还保存着几件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可我没想到,居然有人闯进来把它们偷走了。我好生气!假如我的身体复原,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雷越抢过笔,在纸上写道:“小七,不必生气。你再好好想一想,这幢府邸在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来过?”雷越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他发现密室里的翻动痕迹非常的新。由此可以断定,那个偷拿出东西的人,应该是最近才来的。
“我想起来了。”小七执笔写道:“几个月前,有个身材瘦瘦的老家伙一个人来过这间府邸。当时我本打算去吓一吓他,可没想到那个人身上的修为很强大。无奈我只好躲在井底。因为井中有母亲留给我的利刃和心念护身,所以那个家伙只在井口探望了下,没敢到里面找我。”
瘦瘦的、老家伙……雷越打量这些字眼,脑海倏地就浮现莫大先生的影子。当下他执笔将莫大先生身体的特征写了下来。
“就是他!该死的家伙,竟敢到佑天王府拿出不属于自已的东西。罪当满门抄斩!”小七愤愤而书,不经意间,泄露出了这幢府邸的真实来历。
雷越自小就读遍了大桓的史书,自然知道整个大桓国里,只有一个人被圣上封赐为佑天王。
史书记载;大桓国之前的国号为楚。楚国末年,皇帝昏庸无能,百姓民不聊生。不久,大桓国出了一对朱姓兄弟,这对兄弟哥哥身怀超强的幻师天赋,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圣阶境界。弟弟则具备统领三军的气魄和能力。两人携手推翻了楚国,杀了国君,封国号为大桓。大桓建立初始,弟弟有心想让哥哥执掌皇位。可这个做哥哥的只醉心于幻师修行,不想做一国之君。无奈下,弟弟惟有封哥哥为佑天王,并且还将一把名叫‘胜邪’的利剑赠给对方。
据说胜邪剑出自楚国一位圣阶幻师的手,剑身内融合了数以千记师阶幻师的心念,剑一出鞘,里面的心念杀意锋锐无穷,可令虚空破碎。因此,弟弟赠给哥哥这把剑,也是让这位做哥哥的督察自已的政绩。倘若自已不配做这个皇上,哥哥随时可以执剑来取自已的性命。并且据史书所记,圣上还颁发了一道圣旨。其中言名;任何一位持有胜邪剑的佑天王亲生后代,都有上斩昏君,下斩奸臣的至高权力!
这段典故在大桓史书中被称为‘悬剑听政’。据说当真圣上每天听政的时候,头上也有一把打造的锋芒四射的长剑,只是这把剑已经不是当年那把融合了无数幻师心念的胜邪剑了。史书上说,佑天王修至灵阶真身,碎开虚空,遁离光武大陆。佑天王后也与夫君一起携子带女,跟行前往。走的时候,一并也将那把胜邪剑带离了大桓国。
这段典故在大桓国老少皆知,几乎成为了一段传唱千古的佳话。但就凭这些断定小七是佑天王的女儿,雷越觉得还为时尚早。
思忖至此,雷越在执笔在纸上写道:“如果真是那人,他必死无疑!”
刚刚写完这句话,小七的心念顺势卷过笔写道:“你能帮我杀也吗?”
雷越笑了笑,执笔道:“当然可以,此外杀他除了是因为你,此人心术不正,与我也有些过节。所以说,除掉此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早在秦江的时候,雷越就想要灭了那个莫大先生。只不过当时那位莫大先生和诸葛公子还有吸引太师耳目注意力的作用。因此雷越就没有动他。现今到了兰京,自已正好可以找机会在除掉对方。并且,最重要的是,莫大先生一路遭遇追杀,很有可能想到是自已透露出诸葛剑身怀‘雷越九瞬’的秘密。所以,与其等对方找上自已,不如先行决断,除了他这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