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越牵马走在天阳城的正街上,从知古斋崔掌柜的话中他能够听出,自已的一手字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字中一笔一划皆暗合天势。这样的字,普天下估计也没几人能写的出来。拥有这样的书法造诣,雷越凭此完全可以直接去参加乡试,考中个举人得封功名利禄。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是条再好不过的路,可对雷越来讲,走这条路,不亚于自寻灭亡!
父亲雷轩庭号称‘天赐将军’,在朝执掌军权时,得罪过许多人。自已身为将军之后,功名靠山全都没有。若年纪青青就展露锋芒,很容易招惹敌人的注意,从而引祸上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雷越年轻,可他懂这样的道理。他现在要做的是埋没林中,暗暗潜生地底的根脉,等到有一天根脉强劲,四通八达。他再挺身而起,独秀林中,傲视狂风!
……
天阳城不大,雷越走了不多时就来到城门前,刚准备上马出城,忽然发现城门前围聚了一群人,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男人的淫笑声,看上去好像有人在调戏女孩子!
雷越不想多管闲事,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天阳城虽然也时有发生。不过,大桓国律典森严,地痞恶霸、富家子弟倒也不敢轻易攫那个锋芒。眼看已到城门口,雷越打算出城时同驻守的士兵说一下,让那些吃官家饭的人来解决这种事,再好不过了。拨转马头,雷越正要离开,身后一群人忽然涌了上来,纷纷朝那处观望的人群跑去。一时间一人一马就这样被涌上来的人半推半掇着,推到了人群边。
到了近处,自然能看清众人围观的是什么。雷越目光扫了两个来回,顿时明白;这不是什么地痞恶霸调戏良家妇女,而是两个小女孩儿在这里摆摊卖身葬父!
人群围住一块大大的空地。中央处,一块白纸板十分的醒目。板上写着;两女随父云游至此,不想父亲突染重病身亡。两女无依无靠,身上也无钱财,决定卖身为奴,得以安葬父亲;白纸板上横放一具男尸,尸体身材高大魁梧,身着淡金色长袍,脸色铁青泛白,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
雷越读完白纸板上的内容,目光扫了扫男尸。忽然他发现男尸竟然不是大桓国人氏。尸体面部五官冷峻高傲,鼻梁高高耸立,眼窝凹陷,肤色纯白,头上散落的是金色长发。看这死去男尸的相貌,雷越断定对方大概是来自西夏驼洲某个国家的人;西夏驼洲距离大桓国江南有数万里之远,这父女三人大老远的跑到江南天阳城来做什么呢?
这时,一位白衣公子手摇折扇,站在场中向另一位紫衣中年人说:“林老爷,这两个女孩儿长的可是美貌异常,又是对双胞胎,且还是西夏驼洲人氏。这样的极品就算是花钱也搞不到。你此时不出手,我可就要出手喽。”
紫衣中年人嘿嘿一笑道:“陈公子,这两个女孩儿看上去最多十二三岁,谁都知道,若收入府里,精心**,将来长成之日,岂是寻常尤物所能比的。这样吧,既然你也有兴趣,我倒想听听你开出的价钱。”
两人光大化日下,公然说出这样**无忌的话来,落到雷越耳中,令他十分的恼火。
在大桓国那些富门家族里,有着收取资质、容貌皆属上等的小女孩儿**为私奴的恶俗。这些人,花钱买了女孩儿,放到府中,终年只让她读、看、春宫床第之道。等长大了,又让其亲自侍服自已,以满足自已的淫欲之欢。
雷越细看跪在白纸板下的那对双胞姐妹。两个女孩儿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袍,脚下踏一对用羊羔皮缝制的小蛮靴。头上金发如瀑,滑落肩膀。清灵水嫩的脸蛋白晰通透,一对弯眉,似初升新月,眉下的睫毛纤长浓密。两只眼睛更是令人惊奇。那冰凌纯净的眼白里,竟镶嵌着一对宛如蓝宝石般的眸子。让人一望就有种心旌浮动的感觉。
此时站在场中的紫衣中年人和白衣公子已经喊上价了。
“我出三百两纹银!”白衣公子慢慢悠悠地说。
紫衣中年人冷笑道:“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白衣公子咬牙切齿!
“两千两!”
两人正争执,旁边跪在地上的一位小女孩儿突然抬头,张口道:“二位老爷不要争了,父亲生前有遗愿;如果有多位老爷同时想收我们姐妹的话,就请您们比试拳脚,胜的一方,无论出什么价钱,我们姐妹都愿意终生侍服。”
女孩儿抬头之际,雷越完全看清了对方容貌;真的是天生丽质!说话的女孩儿鼻梁高耸精巧,皮肤白晰似玉,双唇樱红,贝齿光洁。更让人称奇的是,女孩儿谈吐间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神情冷静十足。 “这俩女孩儿绝对没有外表那么简单,她们恐怕是大有来历。”雷越决定先看看,观察下形势。
……
“哈哈哈!看来这俩异族女孩儿天生就注定要成为我的私奴啊!哈哈哈!”一阵放肆的淫笑在人群中响起,笑声落处,围观的人自行向两边分开。中间缓缓走来一位身着锦衣武师袍的中年黑壮汉子。
方才还在争执的白衣公子和紫衣中年人一见这黑壮汉子出现,急忙停下来,同时弯腰施礼道:“原来是谢院长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锦衣黑壮汉子姓谢,名怀武。是天阳城有名的镇虎武院的院长。天阳城地域不大,武院仅镇虎这一家。谢怀武年幼就嗜武如命,青年时曾外出历练,得高人指点学了一套七绝伏虎拳。凭此拳他在三十岁时就让自已进入了武者先天大圆满的境界。只是此人十分的好色,家中养了多名私奴,终日醉心床第淫欲之欢。否则以他的修为,若再努努力,完全可以考取武举人功名,然后得皇室赐封的秘典,修成一名幻师!
雷越听说过谢怀武这个人的大名,知道对方好色奇淫,并且相传此人喜欢虐玩私奴,他家中养的那些女奴经常有被生生折磨死而抛尸荒野的。看到这人出现,雷越告诉自已,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位女孩落到谢怀武手中。
……
天阳城中,习武者几乎全都投到镇虎武院门下修习,谢怀武一出现,场中再没有人敢跳出来与其争抢了。眼看这对异族的双胞胎姐妹即将落入谢怀武手中倍受蹂躏,围观的人虽然于心不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救。
谢怀武摇着手中折扇,三两步走到抬起头的女孩儿面前,鼻腔挤出丝淫笑,伸手就要去拿那写着‘卖身葬父’的白纸板。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谢怀武!这俩小女孩儿是我的了,你走吧。”顿时,雷越身前的人群唰地一下子全都散开!
武者对决,除了比拼的是修为。动手前的气势十分重要。雷越直呼‘谢怀武’名字,语气冷淡。可落到众人耳中不亚平地起了一串惊雷。谢怀武身为镇虎武院的院长,平常在天阳城骄横霸道。就连城中那些老爷乡绅和驻守城池的将士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雷越直呼其名,无形中就挫了笼罩在他头上的锐气。
谢怀武脸上肌肉一抽,转过身,视线落处,一个牵了匹青毛老马的干瘦少年正站在人群让开的空地上,目光淡淡,直视自已。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号!”谢怀武见少年长的瘦弱但身上气势十足,不像出自寻常人家。他虽说一身修为强悍,但那是在天阳城。出了天阳,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他务必要让自已清楚少年来历,免得结上什么背景强大的仇家。
“留下女孩儿,你走!”雷越丝毫不睬对方喝问。
“你……!”谢怀武一时怔住。少年脸上极端的冷漠和不屑刹那间勾起他心里的杀机。‘妈的!看你小子也是一个人来到这天阳城。我管你什么来路,杀了你!没人知道!’
“人都让开吧!大家看清楚了,今天这事儿,是他自找的,省得以后说我光天化日下当众打死人。”谢怀武环视左右,围观的人马上向外退去,一个大大的空地转眼就让了出来。
冷森一笑,谢怀武也不摆什么拳势,迈开步子,活动着筋骨,慢悠悠地朝雷越走去。到了近处,两人有一臂距离的时候,谢怀武突然探手,强烈的劲风中,五根手指宛如钢爪,倏地就向雷越肩头抓去。